周珩的心境渐渐复杂起来,这时就听到许景烨的声音落在耳边:“这场风波一定会过去的,要沉住气,不要灰心。有我在,我会像过去每一次一样,站在你身后。再说以后,你也要进我家的门。”
周珩轻轻眨了下眼,一瞬间受到了蛊惑。
无论这句话是对哪个周珩说的,她此时此地,都只有她一个。
周珩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轻声问:“景烨,你相信我么,景枫的死与我无关。”
许景烨说:“我当然相信你。”
但仅仅是相信还不够。
周珩身上是温暖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似乎在她身体里,在她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步被唤醒。
那是一个连她自己都害怕的东西。
过去每一次,在她努力冲刺之后,终于以为可以停下来歇一会儿的时候,又会有新的事情出现。
身边每一个人都拿着鞭子抽打她,告诉她不能停,要继续。
她真的很累,也很烦。
可她知道,一旦她松懈了,就会任人鱼肉。
就好像这次的事,她原本只是个局外人、旁观者,许景枫的死与她能有什么关系呢?偏偏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周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就像是说好了一样,一股脑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在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切身体会到她的无奈,体恤她因为这件事而遭受的损失和打压?
没有人。
鞭子只有抽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疼。
许景昕对案件的分析,是基于他的专业,以及他对办案思路的了解。
程崎与她做条件交换,是因为他聊到这件事会对许家造成影响,进而牵扯到他的进展。
许景烨跟她通气、提醒,也是看在他和“周珩”的情分上。
还有,警方办案是基于职责,这本就无可厚非。
而林明娇迫于压力,出了让她暂时停职的邮件,也是因为她要弃卒保车,先把麻烦摘出去。
他们每一个,都在做符合自己身份,且应该做的事。
目标明确,都没有错。
那么,她呢?
周珩不禁自问,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这时候又该做什么样的事呢?
是坐以待毙,还是反击?
或者说,如果是那个“周珩”,她会怎么做。
哦,如果是她的话,她不会急于摘清自己的关系,反而会踩得更深吧。
然后再在泥潭里蹦几下,看着站在泥潭边的每一个人都被波及到,站在中间肆意大笑吧。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呢,她可是“周珩”啊。
想到这里,周珩终于抬起头,和许景烨错开了一点距离,脸上也跟着漾出笑容。
“景烨。”
“嗯?”许景烨半垂着眼睛,微微挑眉。
周珩笑的十分无害,眼睛弯弯,却好似淬了毒一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是我无意间看到的。”
许景烨问:“是什么?”
“哦,就是在宴会那天晚上,我看到林明娇和于真趁着没人的时候,在一个角落小声说话。而且她们俩的神色很不对劲儿。”
许景烨脸色跟着变了:“你确定看到的是她们俩?”
周珩睁大了眼睛,看似无辜的点着头:“我确定,我又不瞎。”
许景烨泛出狐疑之色:“这就怪了,她们之间会有什么交情……”
周珩不紧不慢的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在人前她们就好像不熟一样。你知道么,那天林明娇看到于真和我一起迎宾,还叫我拉到一旁,为我打抱不平来着。说景枫将我们放在一起,实在太不尊重人了。我听她的话茬儿,也能感觉到她瞧不起于真,谁知一转眼,她俩竟然凑在一起咬耳朵。”
说到这,周珩停顿了几秒,观察着许景烨的神色,又继续道:“至于于真这个人,也挺有本事的。景枫身边换了那么多女人,却在过去这一年中只有于真一个。而且在这一年里,景枫的身体越来越差,最近两个月还经常梦魇、头疼。以他对药物和毒品的依赖来看,我猜他这段时间吸得更多了,也就只有毒品可以让他获得短时间的快乐了。”
许景烨看向周珩:“你怀疑于真。”
周珩笑着反问:“难道你不怀疑么?”
许景烨想了想,说:“如果那些害死大哥的毒品不是他自己去买的,那么于真的确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周珩接道:“可是动机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很有可能是被人收买了。”许景烨说:“林明娇也的确有动机。”
周珩又是一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俩联手,我只知道这盆脏水,是有人故意泼在我身上。而周围的人,有的趁火打劫,有的落井下石,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