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他此时来到,顺德一愣,大国师盯着顺德,神色之间,是从未有过的肃然:“你杀了姬成羽?”
顺德强撑着,挺直了背脊:“是。”
“吸纳了青鸾的力量?”
“是。”
“服了炼人为妖的药丸?”
“没错,师父。”
大国师眼睛微微一眯:“汝菱,我说过,你想要的太多了。”
顺德嘴角微微扭曲的一动:“师父想要的,不多吗?”
“你想要的,超过了你该要的。”
“师父。”顺德一笑,“您这是觉得汝菱,威胁到你了?”
大国师眸光一冷,一言未发,倏尔一挥手,一记长风似箭,径直将顺德身边的朱凌穿心而过,他身上的玄铁铠甲未护住他分毫,鲜血登时喷溅而出。但朱凌与顺德此时都还未反应过来。
朱凌垂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长风贯穿的心口,又转头看了顺德一眼:“公主……”
话音未尽之前,他整个人便如一滩烂肉,倒在地上,双目暴突,未能瞑目,便已丧命。
顺德面对此举,也是震惊非常,但见朱凌已经倒在地上,鲜血流了很远,她也未能回过神来。
“汝菱。”大国师唤着她的名字,却让她遍体生寒,“他是为你的而死。”大国师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而你还活着,却正是因为我的执着还在。”
感受到他的触碰,顺德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朱凌的血流到她未穿鞋的脚下,一时间她竟分不清是温热还是冰冷。
“不过你将鲛人擒来,却是做得很好。”大国师说着,抽回了手,“北境没了他,这天下大乱的局面,还能再多个几十年。”言罢,他面无表情的离去,如来时一般丝毫未将他人看在眼里。
顺德转过头,看着地上的朱凌,身体的战栗与颤抖越发大了起来……
朱凌也死了,她身边最忠心的人也死了,她……只有孤身一人了……
……
是夜,京郊小院中,林昊青房间里灯火微微一晃。
林昊青搁下笔,一转头,但见一名素衣男子站在房间角落,他抬起头来,灯光之下,却是纪云禾的那第三张男子的脸。
林昊青与他对视片刻:“我让你不要去北境与京城,你倒像是故意要与我做对一般,全都来了。”
“林昊青。”纪云禾走到他桌前坐下,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师徒的游戏,玩够了没有?”
林昊青闻言,微微一挑眉:“你都想起来了?”
“对。”纪云禾毫不磨叽,开门见山,“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
林昊青勾唇:“顺德抓了鲛人回京,我也是片刻前方才知晓。”
“我要救他。”
“你拿什么救?”
“所以我要你帮我。”
林昊青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纪云禾:“我为何要帮你?”
“你不一直在帮我吗?或者说……在帮北境。”纪云禾饮了一口茶,“你与北境,想要的是一样的吧,推翻这个朝廷。”
林昊青默了片刻:“可我若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打算帮你呢?”
纪云禾注视着他,眸光似剑:“给我理由。”
……
同样的夜里,宫中地牢,长意悠悠转醒,他的睫羽之上,尽是白霜,他唇色泛乌,手背已被自己的术法反噬,结成了冰。
本来他的伤势不会这般严重,确实这些两日在海灵芝的海床之上呆的太久,而至体内聚集寒气更甚。纪云禾身中雷火之毒,需要海灵芝来吸食她身体中的热毒,但长意并不需要,他的陪伴,实则是对自己的消耗。
若是平时,这点消耗并算不得什么,而此前他却又施术过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与顺德一战,十分勉强。
长意坐起身来,却在玄铁牢笼栏杆前,看到了正冷冷盯着他的顺德。
她一身红衣,看着长意,不说话,宛如传说中的女鬼。
“你夺了青羽鸾鸟之力。”长意静静道,不是询问,而是叙述。
“对。”顺德站在牢笼外,“关你这笼子,前日里,关的还是那只鸟呢,只是那只鸟,现在已经在本宫的身体里面了。”
她说着,却好似心口一痛,她佝偻下身,咬牙强忍身体里撕裂一样的痛苦,她跪在地上,周身的青色气息倏尔暴涨又倏尔消失,往复几次,花了好长时间,她方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