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江之水堤坝被炸毁,江道又经过改道,涛涛江水就像是脱缰之马一般浩浩荡荡、吞天逐日而来。
在自然之力面前,人力浅薄到不如一只蚂蚁。
城内外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地面震颤,都听到了洪水袭来的声响,都看到了奔涌而来的巨浪和一齐被冲垮的树林。
他们转身逃命,不管是魏军、越军,还是花州的士兵,此时全然顾不上了,他们只能用两条腿跑赢洪水。
然而,落在后面的人还是被无情的水流吞没。
洪水夹杂着泥沙、树木与房屋城墙碎片,很快便将吞没的人搅得不见踪影。
人们哭喊着,大叫着救命,即便前一刻他们还手握屠刀,这一刻,他们无力地像是个孩子。
没有轻功,只能靠两条腿的人大多都被洪水卷走,就连轻功不佳的人也很快被身后追击的水浪打湿了衣服,在送命的边缘岌岌可危。
无数玩家被天灾吓到了,干脆直接拔了网线下了游戏。
面对如此危难,谁还敢隐藏自己的实力。
卢小师冲的最快,几个起落就与后面众人拉开了距离。
白子宁咬牙道:“果然是玄衣郞!”
天下间出了玄衣郞外,谁还能有如此出众的轻功!
在他身后,是稍稍落后一些的华九灵和顾清池。
华九灵冷笑着打量顾清池,“没有想到当年你还藏了一手,恐怕女帝和杨九春那厮都不知道你的武功如此高吧?”
顾清池温和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遭遇性命危险爆发出了潜力,实际上我已经苦不堪言了,不敢同花州王相比,无论是从武功,还是从背信弃义这点。”
华九灵抽出双刀,金色与银色双刀在光下一闪,猛地朝顾清池捅了过来。
顾清池摇身躲避,动作轻盈极了,简直与他口中说自己苦不堪言截然相反。
华九灵:“好一个苦不堪言!”
顾清池躲了几招后,也难免力有不足。
顾清池只得扯出一道细丝,架住华九灵的夺命双刀。
顾清池厉声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难道殿下想要在这里与我同归于尽吗?”
“若我有罪,也该让陛下论我的罪,而不是由你在此动用私刑,花州王殿下难道是土皇帝当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帝了不成?”
华九灵:“好厉害的一张嘴,为了避免你搬弄你的口舌,我就先废了你的嘴好了。”
她金色的刀猛地一歪,将一道阳光反射到顾清池的眼睛上。
顾清池下意识躲避,全身却突然汗毛倒竖,他张开喊道:“女帝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把银刀的刀锋堪堪停在了他的嘴角。
华九灵回头望去,顾清池趁机脱离了战场。
然而他嘴角却凉凉的。
他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被刀尖挑开一抹伤口,这抹伤口正好伤在他嘴角处,摸起来像是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
顾清池捂着侧脸,回身阴沉地望了华九灵一眼。
这位花州王不过是仗着有人宠她,脾性才这般嚣张跋扈。
他最受陛下重用的那时,花州王回京述职时就曾经千方百计捉弄他,要他在陛下面前丢脸,不过都让他挡了回去,反倒她自己受到了陛下的责罚。
想到这里,顾清池忍不住得意一笑。
“嘶。”
笑意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要命。
顾清池捂着脸逃命,忍不住想华九灵该不会是因为他那时太过得意,才故意给他脸上来这么一刀吧?
嚣张如华九灵并非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紧随顾清池和华九灵身后的是白子明和崔为之。
白子明皱紧眉头,似是不忍回头看周遭残破的景象和洪水上不断起伏的尸体。
崔为之以扇掩面,长叹一声,“此事并非天灾,乃是人为。”
白子明转头看向她,“难道黄雀是女帝?”
崔为之为他得出这个答案惊讶一瞬,随即她笑了起来,“并非如此,女帝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你怎么会得出这个答案?”崔为之笑问。
白子明一时汗颜,他为女帝效力,竟然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女帝。
他垂眸不语。
崔为之眼波一转,温声安抚道:“你若心中有结,不妨找女帝说一说,她定能为你解惑,我见你面貌有些熟悉,你跟白首辅是什么关系?”
白子明神色黯然。
崔为之:“抱歉,白首辅是我此生敬重之人。”
白子明有些骄傲道:“我知道家姐有多么伟大。”
崔为之:“白首辅确实做了人所不能为,不敢为之事。”
“看在白首辅的面上,我劝你一句,既然已经投靠女帝,就不要生出异心,女帝那里是个好去处。”
白子明:“我自然不会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事,我只是……”
崔为之莞尔一笑,“在下明白,你到底心中有结,女帝也明白,所以,她一直在等着你。”
白子明惊异不定。
崔为之垂眸道:“女帝是最温柔和善不过。”
白子明顿时无语。
明明他才是女帝一派的人,为何这个站在杨九春一派的人比他更加心向女帝啊?
白子明忍不住道:“你……你为何这样说?”
崔为之浅浅一笑,“因为我曾见过女帝,也常常从长老口中听闻女帝的事情。”
白子明:“不知你家长老……”
崔为之:“崔不群,崔历命。”
“哦……哦!”白子明尴尬一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