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人美既然能有此猜测,可见他与世家的矛盾愈演愈烈了。
吴人美:“你见识太少了,世家之人顶着道貌岸然的皮囊,说着满口的忠孝仁义,行的却是那豺狼虎豹之事。”
“越国……唉,”他神情沉郁,“朕只希望这次九鼎能落入朕的掌中,如若不然……”
不然什么?
吴人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即便吴人美不说,季薄情也清楚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如今越国国库空虚,这支军队离开长青城不久,明明供给粮草的道路畅通,粮草却总是要晚几天才能到,士兵们吃的都是米粥,肉类少的可怜。
这难道不可怕吗?这还没有离开越国境内,越国的粮草就供应不上了。
可见,国穷,而世家富。
那些消失的粮草也不知道被哪个世家中饱私囊了。
吴人美难道没有追问?
不过被裴宗之应付过去了。
崔不群、裴宗之……世家之人啊。
很快,因病告假的裴宗之便被陛下传唤来。
裴宗之虚弱地披着孔雀翎披风,脸色苍白,时不时以扇掩口,垂眸咳嗽起来。
看着他这副似乎下一刻就要行将就木的模样,连吴人美都有些不忍心把他揪起来。
吴人美道:“裴军师,快坐,快坐,朕不应该在你生病的时候还急召你前来。”
裴宗之虚弱道:“陛下定然是有要事。”
吴人美便将九鼎的事情说了一番。
裴宗之闭目思考,又慢慢睁开眼,“这难道不是请君入瓮的计策吗?”
季薄情心脏陡然一跳。
她立刻看向裴宗之,裴宗之却一反常态避开他的目光。
他收拢扇子,用扇尖抵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刚好掩盖他避开季薄情的动作。
晁开天:“军师,这怎么说?”
裴宗之:“告诉陛下消息之人并非是越国专门养在各处的密探,他能得到这个消息来报,就说明这个消息在这天下已经算不得秘密了。”
“恐怕天下各个势力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将九鼎据为己有了。”
吴人美皱紧眉毛,“可是,九鼎就在秀江中,就在青州境内,越国的土地上,这合该是上天赐予越国的一个机会,赐予朕的一个时机。”
裴宗之笑了,笑容里带着丝凉薄,“时机吗?在臣看来,这九鼎恐怕是一道催命符。”
此话一出犹如棒喝。
大帐中所有人都盯着那位病弱苍白又心机一绝的裴家家主。
季薄情眼睛更是亮的惊人。
她实在是欣赏裴宗之的聪明才智。
吴人美:“这怎么说?”
“咳咳……”裴宗之,“陛下,九鼎若在越国境内,那越国此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谁人不想得九鼎?他们若是想要得九鼎,便先要到青山秀江一地,青山与国都长青城何其近,难道陛下还没有看出这招毒计吗?我越国危矣啊!”
吴人美震惊无比,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之前一直兴奋九鼎竟然落在他越国境内,却没有想到此中凶险。
是啊,九鼎若是真在越国,不说别的势力,身侧的魏国就不可能放过,杨九春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定会派兵攻占青州。
吴人美捂着额头,“嘶”了一声,“先生,这……这该如何是好?”
晁开天:“请先生救救越国吧。”
裴宗之摇了摇头。
吴人美神情难看,“裴宗之,你是何意?你不救国?”
裴宗之:“非也,臣以为眼下越国已经处于被动,我们要先明白对手是谁。”
吴人美:“若按照你的说法,天下所有人都是越国的对手了。”
裴宗之:“其实,此事缘起是九鼎的去向这个消息从谁哪里传出来的?除了大周女帝,不作他想。”
吴人美猛地一拍桌子,恨得咬牙切齿:“好一个季薄情!”
季薄情当面笑了笑。
不好意思,敌人的怒气就是对朕最好的褒奖。
裴宗之缓缓道:“如今女帝式微,她便用一鼎让局势乱起来,好借此时机发展,更能乱中取胜,女帝果然不愧是被多位帝师精心培养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