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薄情沉默半晌,缓缓道:“逆佛邪僧玄衣郞?”
玉长生以为她对这个名字不熟,便开口介绍道:“此人在武林中颇有恶名,当年,他与臣被世人齐称天才,只不过臣修道,他修佛,后来,不知道因为何故,他屠杀寺中僧人,离开寺庙,因为这个缘故,他被称作逆佛邪僧。”
“之后,他便在天下四处游荡,常穿一件奇怪的黑色僧衣,虽然身上还带着佛珠,却蓄起长发,却不知为何发白如雪。”
随着玉长生的描绘,季薄情脑海中对此人的印象也渐渐清晰。
玉长生:“即便现在,他依旧是恶名不减,动辄杀人。”
“我撞见他时,他说自己杀了不少各州独立称王称帝之人。”
玉长生将自己跟玄衣郞在山崖上说的话都跟季薄情描述了一遍。
季薄情笑道:“看来此人颇为疾世愤俗,对为尊者、为上者、为长者都抱着极深恶意。”
玉长生低声道:“此人性情古怪乖戾,只怕他即便投到陛下门下,也是有异心的。”
季薄情看着玉长生,叹气道:“事到如今,即便是这样的人,朕也是来者不拒的。”
“朕不怕手底下的人要杀朕,朕只怕他们没有真才实学。”
季薄情眼中颇具神采,笑道:“若是他们在朕的手底下,还是想要杀朕,那便是朕没有本事,合该死在他们手里。”
这个乱世中,她所依仗的便是这份体察人心的本事,若连一个颇有才能却对她恨之入骨的人都没有办法利用,她还谈什么复国?
季薄情拍拍玉长生手臂,“长生,你只管将他们招来,如何用他们,以及如何让他们无法杀朕,那就是朕的本事了。”
她嘴角上扬,气势颇盛道:“朕可不怕有人要杀朕,就怕要杀朕的人不来。”
这样的气度和心性怎不让人心折?
玉长生深吸一口气,“是,臣领命。”
季薄情转身拉住他的手,笑道:“长生,朕可不会那么容易死。”
玉长生看着季薄情眼下连他也辨认不出的易容,感慨道:“每在陛下身边多呆一刻,臣便越为陛下心折,陛下宛若一座宝库,每与陛下交谈、亲近,臣便会如获至宝。”
季薄情迟疑地眨了一下眼睛,忍不住笑起来,“长生,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玉长生脸上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好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季薄情:“以后,你我二人之间不必称君臣。”
玉长生迟疑了一下,应了下来。
季薄情便继续道:“朕往日在深宫中,甚少听得江湖事,你跟我仔细说一说这玄衣郞,玄衣郞不是他本名吧?”
玉长生道:“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谁,他出家时的法号名为觉心。”
季薄情“咦”了一声,“这个名字朕倒是听过,觉心佛子难道说的是他?”
玉长生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丝复杂,“正是他,他便是曾经的佛子。据说他身心澄明,佛法高深,十二三岁的时候与人辩经讲佛,辩无不胜,一派宝象气度,我也曾听观中人说过,他是一个最温柔不过的僧人,曾经有蚊蝇落于身,也不忍赶走,我也不知他为何性情大变到如今这个地步。”
在季薄情看来,此人简直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定然是因为身边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才导致他如此。
季薄情:“他因何而来?该不会是来杀朕,或者杨九春的吧?”
玉长生:“我会护着陛下,虽然世人常觉我与他相当,但今日稍作试探,我觉得我的功夫比他稍高一筹,只是他轻功着实诡异,让人难以抓到。”
季薄情莞尔一笑,“长生,既然他关注着都城这盘棋,他一定是想要看到结果的,说不定我们很快就碰上他了。”
玉长生疑惑,“结果?难道现在还没有分出结果?”
季薄情:“我们还在杨九春的地盘上,当然尚未有结果。”
“我猜,结果很快就来了,你去往另一个我身边吧,她身边很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