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季薄情脸色却没有变,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多乱一下。
季薄情笑了,“若真是崔君本人,那我可是难以逃出了。”
“陛下!”
季薄情又道:“长生莫要紧张,朕无事,无论情形再如何恶劣,都没有朕曾经经历的一切恶劣了。”
玉长生以为她说的是阶下囚的生活,季薄情说的却是上辈子的事情。
季薄情负手笑道:“朕不怕任何阴谋诡计,朕决定东山再起这条路后,就已经有了背负这一切的准备。”
季薄情侧过头,朝他笑道:“那副画上应该还有画作者的姓名吧?”
玉长生:“上面留有子心二字。”
季薄情低笑道:“原来这幅画竟然被挂在了那么显眼的地方吗?”
玉长生本就聪慧,一瞬间,她仿佛猜到了什么。
季忍,遮住上半,岂不是就留下“子心”二字,原来那副画竟然是陛下亲手缩绘。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
玉长生看着季薄情,此时此刻终于感觉到这个在世人眼中已经死去的男人犹如一个徘徊不去的鬼影,一直萦绕在陛下身侧,他跟陛下有着深厚的情谊,有着数不清的过往,两人还有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羁绊。
即便生死相隔,他留下的东西只有她明白意思。
所谓生死一知己,大抵如是。
不,崔不群很有可能没死,那这就是一件涉及到女帝的巨大阴谋了。
季薄情:“你去另一个我身旁,杨九春恐怕会亲自去捉拿我,到时候,你好好摸一摸他身边的底。”
“那陛下你呢?”
季薄情看向远方,微微一笑,瞬间对自己使用了“性别伪装”的技能。
她身量拔高,胸部收缩,体形矫健,声音浑厚,哪里还有半点原本季薄情的模样。
她那张变化成男性的脸上露出豪爽的笑容,“长生兄,有劳你了。”
玉长生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
季薄情走了几步,适应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
可是,在玉长生看来,季薄情的步态神色都像极了男人,纵使是精通易容术之人,也很难真的能将自己的性别隐藏起来,但是,在玉长生现在看来,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膀大腰粗的壮汉。
玉长生只觉得自己对陛下的印象不断突破,陛下的身姿在他心目中也越来越伟岸。
他仿佛只站在一座低矮的山峰上,仰望着高峰上的陛下。
玉长生行礼道:“陛下,长生算是彻底睁开眼了。”丽嘉
“世人皆吹捧长生为当世第一人,可见世人之言多是妄语,长生以前又是何等的狂妄无知,竟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陛下之能犹如巍峨高山,令长生仰止。”
“这样一来,长生便放心了。”
玉长生恭敬道:“陛下,臣这就去。”
季薄情:“此去凶险,千万小心,既然杨九春为朕设下陷阱,朕何不回敬一番?”
她朝玉长生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而来,嘀嘀咕咕说了一些。
说罢,玉长生便运起轻功,离开这里。
两人一直在阴影中说话,没有引起天上老鹰的注意。
季薄情默默看了老鹰一会儿,翻身上马,带着玉长生的马一同离去。
她的替身从南门离开,她则从东门离开,但殊途同归,两人都要穿过环绕都城的冀州,前往青州,最终的目的地则是她早已看好的徐州之地。
老鹰扇动翅膀,掠过城池,朝另一处地方飞去。
季薄情暗想:这只老鹰若不是杨九春等人的,那便是这方战场有第三方势力参合进来了。
是想要雪中送炭,还是想要暗中打劫呢?
……
老鹰拍打翅膀,慢慢落下,落在了一座墙头。
墙头下的街巷上已经躺了一地的大魏士兵的尸体,里面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大周士兵的尸体。
一个男人挨个翻拣尸身,将这些大周士兵的尸体找齐,用手阖上他们的眼睛,带走他们身上早已经写好的遗书和家信。
这是他答应过他们的,他必将这些东西一一送到他们的家人手中。
突然,他侧过头,手朝身后的金属棍探去。
待看到来人是玉长生,花繁弦才稍微松弛了一些。
玉长生看着满地的尸体,拈着流珠,默念经文。
念完之后,玉长生帮花繁弦处理尸体。
两人刚刚处理完毕,玉长生和花繁弦便同时看向街道深处。
花繁弦:“有很多兵马来了,其中更有高手在内,来人恐怕不简单。”
他立刻看向玉长生,郑重道:“你先去南门,我怕士兵们无法安全离开,我在这里探查一下情报,若是有变数,也能告之你与女帝。”
玉长生不多言,点头道:“我会护好他们的。”
花繁弦悲伤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玉长生转瞬离开,花繁弦抽出自己腰间的棍子,气沉,神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