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渡佛草·其一

“想。”虞念卿吻上宋若翡的唇瓣,并阖上了双目。

他即刻从宋若翡唇齿间尝到了自己的滋味,全然不是甚么能入口的滋味,为何宋若翡并不觉得恶心?

是因为宋若翡心悦于他罢?

他心如擂鼓,却不向宋若翡问个究竟,只是努力地将这腥膻从宋若翡口中搜刮了干净。

于他而言,无论何时,宋若翡皆皎洁如明月。

一吻罢,宋若翡掀开了眼帘来,凝视着虞念卿,一字一顿地道:“你不脏,我亦不脏。”

见虞念卿默不作声,他复又低下了首去。

虞念卿本能地欲要推开宋若翡,反被宋若翡扣住了手腕子。

少时,宋若翡不由分说地吻住了虞念卿的唇瓣。

便这般重复了数回后,宋若翡望着虞念卿:“你还觉得自己很脏么?”

虞念卿咬住了唇瓣,一言不发。

虞念卿的答案昭然若揭,宋若翡并不心急,轻吻着虞念卿的眉眼,柔声道:“慢慢来罢。”

“嗯。”宋若翡遍体鳞伤的情状历历在目,虞念卿伸手圈住了宋若翡的腰身,感叹道,“幸好这一回受伤的是我,不是若翡。”

宋若翡自然明白虞念卿何以出此言,面色一沉:“你以为我会感到庆幸么?你以为我见你受伤心里好受么?”

“我……若翡,对不住,我失言了。”虞念卿哀求道,“若翡,我知错了,你莫要生气。”

宋若翡语重心长地道:“我知晓你想保护我,所以认为这一回自己受伤是幸好,但是念卿,你单单保护好我是不够的,你亦得保护好自己。”

“我记下了。”虞念卿见多了宋若翡受伤才有感而发。

在宋若翡眼中,如今的他便是当年不怕死,亦不怕疼的宋若翡罢?

“若翡,我怕死,亦怕疼。”他抬指覆上了宋若翡的眉眼。

宋若翡笑吟吟地道:“那便好,切勿重蹈我的覆辙。”

虞念卿向宋若翡承诺道:“我绝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歇息罢。”宋若翡拥着虞念卿倒下了身去,“我们已在此滞留太久,明日,我们该当启程了。”

启程,是了,该当启程了,他们须得去渡佛山,摘渡佛草了。

虞念卿阖上了双目,却睡得不安稳。

此去渡佛山,他们是否能全身而退,尚未可知。

他发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地被惊醒。

好容易撑到破晓时分,他拨开宋若翡放于自己腰身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榻。

他先去洗了一把脸,才提了“青丝”去练剑。

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没有十成的把握,他到底仅仅是初出茅庐的牛犊,而谢晏宁已成名近万年。

他本不是如此畏首畏尾的性子,但是越接近渡佛山,便越觉得凶多吉少,前途难料。

他暗叹一声,一回身,却瞧见了宋若翡。

宋若翡白衣胜雪,朝他笑道:“小念卿好生勤奋。”

虞念卿顿觉心虚,行至宋若翡面前,用自己的唇瓣蹭了蹭宋若翡的唇瓣,便去沐浴了。

待他将一身的热汗尽数洗去,宋若翡已将行李收拾妥当了。

宋若翡先将行李放入了马车当中,又与虞念卿一道去向所有人辞行。

其后,他们坐于辕座上头,由虞念卿驾车。

料峭的春寒已然散尽了,春光明媚,宋若翡浑身的皮肉舒展,慵懒地打着哈欠。

昨夜,他原本正好眠着,虞念卿陡然吐息急促,他素来警觉,当即醒了过来。

他听着虞念卿口齿不清地说着谢晏宁如何如何,便将虞念卿拥紧了些。

虞念卿平日里不常提及谢晏宁,谢晏宁却已成了虞念卿的噩梦。

据闻,前一阵子,谢晏宁想用头骨做一酒樽,为此杀了不下百人,以挑选合其心意的头骨,这百人中绝大多数是无辜的百姓。

谢晏宁心狠手辣,道行高深莫测,倘若不幸遭遇谢晏宁,恐怕是九死一生。

但要打听谢晏宁的行踪谈何容易,只得到了渡佛山左近再做打算。

虞念卿极是自责先前未能保护好他,甚少在他面前示弱,故而,他并不戳破虞念卿。

虞念卿被噩梦惊醒了一次又一次,他则是被虞念卿惊醒了一次又一次。

两个月后,他们距离渡佛山不过一日的车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