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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仪其实也就这么会儿空闲了,从明日开始,他就要监督考官们改卷去了,这一批考生只有二十人能够中选,半年后上京参加殿试,决出最后的前三甲,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

除了这些,他还得处理于鸣、黄耀祖舞弊未遂那件事情。于鸣先前已经被他从考官的位置上撸了下来,往后不只官身不保,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枉这于鸿声清明一世,最终却栽在自家女婿身上,往前倒数二十年,这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怎么说也是多年老友,周仪虽不得不亲手处置他,仍不免为他唏嘘一番。

话又说回来,若非夏京那厮与黄应泰私下往来,答应在考试时大开方便之门,于鸣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可惜他私底下派人查了好几日,却怎么也查不到确凿的证据。

果然不愧是夏京!这种事情做起来经验十足,手脚做得这样干净,半点蛛丝马迹也不曾留下,哪里像于鸣那个傻子,被诈几句就全给诈出来了,不过寻不到夏京和黄应泰私下往来的证据,就只能给于鸣定个滥用职权,妄图帮助女婿科场舞弊的罪,攀扯不到夏京头上。

那么这一趟他硬是跟着来到江南,目的便只达成了一半,纵然还了本届恩科考场一片清朗,最大的毒瘤夏京却依然逍遥法外,他反倒亲手把曾经的好友送入监狱,甚至,还把自己折了进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了吧!

踏上返回京城的马车,周仪神色莫测,从来都文质彬彬叫人如沐春风的人,这回却不知怎的让人不敢靠近,连阿窈都受不了自家先生那种假模假式的平静,申请上外头和车夫一起驾马车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跟随车队一起北上京城,周仪背靠车厢,闭着眸子又在琢磨夏京的事儿。

这人的身体仿佛当真出了问题,批改考卷那半个月就没出现过几回,出现就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连审理舞弊那案子的时候,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过程顺利到让人不敢置信。

这次回京,竟然还带上了扬州那位柳大夫同行!

周仪倒没有为夏京生病而幸灾乐祸的心思,只不过是迷惑,这些年从来也不曾听说这厮身患重病,怎么下江南一个月,反倒带了病回去?

这不,马车不过行了小半日功夫,那边就叫了好几次停了,每次叫停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看来这病还不轻哩!

如今他身边跟着伺候的人一大堆,还有大夫随行在侧,倒不用周仪再去讨嫌了。

还是阿窈沉不住气,明目张胆去瞧了几回热闹,回来还兴致勃勃地跟周仪叨叨:“且吐着呢,看那个大坏蛋难受的样子,嘻嘻嘻,真叫人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