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星宝愿意乖乖去学校上课了,没过两天,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他在幼儿园时,还有些众人宠的意思,老师同学们对他都十分包容,知道他本性如此,不会与人交往,也不会多说什么。玩游戏时,即便他多拖后腿,也都爱带着他参与,也不在乎他做的好与不好。
到了小学,却有些人憎狗嫌的意味。
开学还不到半个月,方鱼已经被叫了几次家长。
方鱼早上把他送到学校门口,交给曹奶奶,然后去医院上班。
刚到办公室,才穿上白大褂没多久,就又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那孩子在上语文课的时候,跑了!老师课还没讲到一半,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无视一切,跑到了外面的操场上玩沙子。
方鱼只能向老师道歉,她上午有几位预约病人,只能强迫自己忘记这一茬,把精力放到工作上,等到中午再去学校。
结束一上午的工作,方鱼脱下白大褂,拿上包准备往学校赶,出了办公室听到了一个有些犹豫不决的声音:“方医生。”
“您是?”方鱼回过头,只见一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男人站在门边,手里提着一个帆布袋子,眼神清亮,但有些游移不自信。
张景提了提手里的帆布袋子,道:“我叫张景,之前一直在冯妙医生那里做咨询。冯妙医生帮了我很多。”
“张景,我想起来了。”方鱼想了想,记了起来。冯妙之前说过,她有个病人在工厂工作,经常只有中午有时间来医院咨询。
“你在工厂工作对吧,是来找冯医生咨询?她不在吗,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
张景马上摇头:“不是的。我今天不是来找冯医生咨询的。”
张景说着,笑容带着些腼腆和庆幸:“冯医生说我现在病情已经控制地很好,可以不用再吃药。只要隔两个月来复诊就行。”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方鱼为张景高兴,“抑郁症能够痊愈真的很不容易,张先生,恭喜你。”
张景点了点头:“冯医生也这样说。”
他又道:“我从工厂辞职了,以前也存了些钱,就在租住的小区边租了一个小铺子开饭馆。生意不算特别好,但还过得去。来我店里吃饭的顾客都说,我这里实诚。肉是肉,菜是菜,不整虚的。”
说完,张景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都说有家常的味道。”
张景租住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和他一样的普通打工人,没什么积蓄,身上负担却不小,一家子老老实实都等着他们那点工资过活。
平时是舍不得吃点好的,偶尔三五个工人一起凑个单去外头改善改善伙食,高档的地方吃不起,和他一样的苍蝇小店,未必有他实诚,可能会拿冻肉、臭肉当新鲜的弄。
日子久了,大家都聚到了张景的店里,一群人吃吃菜,喝点啤酒,再吹吹牛皮,那里就成了大家一个休闲喘息的据点。
张景也挣不到太多钱,但能挣个生活费,每月再存点钱,最重要的是生活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每天给大家弄饭,听大家说话吹牛皮,闲下来就去大伙儿想去却因为工作忙碌没有去成的景点逛一逛,拿手机拍些照片回来,等大家下次来吃饭时给他们看,就当他们也跟着一起去玩过了。
日子过得充实,时间久了,不知不觉自杀的念头也淡了。后来慢慢地就算不吃药,抑郁情绪也不会加重。然后减少药量,再到现在,差不多已经痊愈。
其实说到底,因为有人需要他。
张景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方医生,不好意思,我啰里啰嗦地耽误您时间了吧。”
“没有,没有。”方鱼摇了摇头,“我觉得很好。被人需要真的很好。”和张景聊完,方鱼被老师叫家长的焦虑和烦躁情绪都少了许多。
张景把手里的帆布袋塞到方鱼手里,方鱼连忙拒绝:“张先生,这可不行。医生不能收礼。”
张景忙摆手:“不是礼物,是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