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不意外,如果余先生能那么轻易地放开胸怀,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了。
想了想,冯妙决定直接开口问,不管他愿不愿意坦白内心,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身体反应能会告诉她一些信息。
冯妙问道:“你依然觉得妻子是因为你而离去的吗?”
余先生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是。”
“当时你妻子有埋怨你没有及时救下她吗?”
余先生摇头:“没有。”
余先生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车祸现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怪我,她只是,只是让我去看看孩子。”
“冯医生你说,余梅她为什么不怪罪我?”余先生收回目光,眼神有些飘忽地看向冯妙。
“是啊,为什么?”冯妙轻声道:“大概是因为,比起怪罪你,她更希望你和孩子能好好的吧!”
“是吗?”
“当然。”冯妙道,“我理解你很后悔,当年没能救下妻子。但那件事是意外不是吗?是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你的妻子那么爱你和孩子,她又怎么舍得怪罪你们,让你们一直自苦呢?”
冯妙说完,余先生却猛地开始摇头,他的动作十分激烈,语气也变得急促:“不是的!那不是意外,一切都怪我!是我放任了这件事的发生。”
“不是意外?那是什么意思?”冯妙猛地坐直了身体,难道说余先生妻子的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余先生并没有回答方鱼的问题,而是喃喃道:“她们在跑,跑来跑去,我只是看着,看着!”
他突然抬起手猛地殴打自己的头部,十分懊悔道:“你为什么只看着,为什么只看着?你去阻止啊,你应该阻止的。都怪你,余林生,这一切都怪你!”
余先生突然陷入了癫狂,冯妙连忙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这次治疗再次中断了。
她依然没能找到余先生懊悔痛恨自己和两个小姑娘的原因。冯妙总觉得,车祸是诱因,但应该不是根本原因。
等护工把人送回病房休息后,冯妙走进观察室,问方鱼:“你是局外人,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方鱼拿起记录本,上面记录下了余先生刚刚在治疗室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一句话被她着重圈了起来。
那句话就是——她们在跑,跑来跑去,我只是看着,看着!”
方鱼圈下这句话,然后又在‘只是’二字下打了重点标号。只是这个词,有强调之意,更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遗憾和后悔的意味。
她们在跑,她们应该指得是两个小姑娘。而我只是看着。结合车祸,应该可以得出结论,余先生应该很懊悔没有阻止孩子在马路上乱跑。
是说车祸时发生的事情吗?
不对!方鱼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前面余先生情绪开始失控时说过的一句话——是我放任了这件事的发生!
什么情况可以用放任二字来形容?
只可能是他本应该,或者可以预见到一件事的危险性,却没有采取解决措施,最后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