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
哪怕是亲戚,也是外人,曹凌凌在丈夫的帮助下小心绕开受伤的手换上能见客的衣服。折腾这么一遭,再下楼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结果夫妻俩看到了什么:本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儿子正带着同学在客厅里和曹楠宙大眼瞪小眼。
“睿明,你怎么回来了,还带着瓜恬一起?你们逃课了?”
瓜恬忙道,“阿姨,我们是请假回来的,有急事。”
这时候,进门一直保持沉默的曹楠宙终于舍得开口,“堂妹,父亲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曹凌凌看上去有些紧张,又透着股子受宠若惊,“好多了,小病而已,劳大伯挂心了。”
“都是自家人,堂妹不必客气。”
曹楠宙关心了一番曹凌凌的身体,又和她聊了几句家常就离开了,似乎真的只是来探病的。只是,他临走前,多看了瓜恬两眼,打量的很隐晦,但还是被敏锐的少年发现。
“说吧,为什么请假?”石磊把精神不济的曹凌凌送回房间,腾出手来“审”儿子。
瓜恬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石睿明拦下,“叔叔,还是我来说吧。”他将自己的怀疑和见到曹凌凌本人时的发现一一道来。
石磊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这一行的人普遍迷信,动土开盘都会找大师算一个良辰吉日,工地上也多多少少发生过一些不涉及人命的古怪蹊跷事,因此,对于妻子“撞邪”一事,石磊反倒接受的比儿子石睿明更快一些。
有了他的支持,瓜恬破邪的进度大大加快。他先从石家人那里详细了解了曹凌凌“梦游”前后那段时间的具体动向和行程,又挨个房间检查了这栋房子里的所有物件,最后在主卧室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个雕工异常精美但看起来很有年岁的黄杨木梳,用法诀从里面揪出一个粉衣女鬼。
据女鬼交代,她是民国时期的一个落魄财主家的小妾,生产当天被当家夫人设计难产,一尸两命,魂魄离体时看到她孩子的尸体被埋进了后院的菜地里,因而有了执念,寄居夫人的木梳里,日日引其噩梦,直至其疯癫。
再后来女鬼被一个路过的道士发现,对方仁善,念她没有造成杀孽,并未打散她的魂魄,只是将女鬼封印在木梳里。
多年以后,这把木梳兜转落于古董商人之手,摆在店里被曹凌凌买下来,她八字弱,恰逢封印松动,女鬼趁虚而入。
瓜恬超度了女鬼,给曹凌凌赠了一张平安符,“阿姨,你的八字弱,邪祟易侵,以防万一,以后你还是随身带着这张符吧。”
“我记下了,谢谢你啊,瓜恬。”
“应该的。”
曹凌凌越看瓜恬越觉得面善可亲,在他走出房门之前鬼使神差问出一句,“你认识一个叫曹郁岑的人吗?”
“曹郁岑?”瓜恬仔细想了一下,“不认识,怎么了阿姨?”
曹凌凌摇头,“没什么。”
又是一个艳阳天的黄昏时,巴长青出门溜达,再一次在村部前的小广场上和老村长偶遇了。
年龄相仿的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到一旁亭子间的石桌前坐下,杀几盘棋。
俩老头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敢悔一步,我就赖两步,实力演绎什么叫臭棋篓子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
到最后,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四十岁的老人家拌着拌着嘴还动起手来,尤其是巴长青,把棋子胡乱一推,不下了。
发完脾气秒后悔了的他偷偷瞥了瞥老村长,主动找话聊,“喂,臭老瓜,今天可是周五,你那个整天挂在嘴边、三句不夸就难受的甜甜不回家?”
其实是巴长青事后听说了巴天浩被巴景耀夫妻私底下砸钱找关系保出去的事情很过意不去。原本在过来之前,他和老妻就商量过,来瓜村一是放松,二是亲自和瓜恬道歉,毕竟巴天浩能在外面胡作非为是仗了巴家的势,只这一点,他们老两口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不要提如今巴天浩还逃脱了天师公会的制裁。
村长不知内情,听他提起自家宝贝孩子,胸口那缕因下棋争执淤积的憋闷之气立时一扫而空,秒切换家长式骄傲脸。
“甜甜忙着呢,虽说天资摆在那里,考试回回年级第一,但他对待学习的态度比谁都踏实认真。寒暑假回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瓜湖小木屋闭关直到写完所有作业并自学完下学期所有科目,更不要提周末这两天的时间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老村长又分别从德智体美劳各种角度花式炫娃,天边染上黑影依旧不停歇,大有彻夜长夸的架势。
他没词穷,巴长青先酸了,他酸炸了,一忍二忍再三忍,老头情绪全面爆发,“你住嘴吧,神气什么!我儿子要是活得好好的,孙子也该这么大了,轮得着你在我面前秀优秀!”他话说得有多硬气,眼眶就有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