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贾珍更是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才好。
他抬手捂住脑袋:“我不知道,我没看见那人的脸。”
这话一出,范婉安了心,贾母却是皱起了眉,直觉事情不对劲,她满眼怀疑的看了眼范婉,若她没听错的话,起初贾珍那声‘秦氏’,可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的。
可为何……
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既然贾珍不愿意说出袭击他的人是谁,这事儿也只能当做悬案来查,范婉闹着要报官,贾母却不愿意,荣宁二府乃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宁国府的大老爷被人踹瘫了,那得多丢人。
奈何贾母想的好,两个老太医却没想过帮着瞒。
不过三天,贾珍被人踹废了身子,还踹的瘫倒在床的事情就传的满京城都是了。
因为目前还没抓到凶手,所以各中各样的传言许多。
有说贾珍强抢民女惹怒了人家的家人,被人找上门来报复了的,也有说贾珍玩多了,身子虚,走到花园的时候腿一软,跌坐在景观石上,就这么好巧不巧,直接坐废了的,更有说贾珍是和家里的小妾通房们玩耍的时候,被恨他入骨的小妾们给抱起石头砸的……等等,流言千奇百怪,越穿越离谱。
最后甚至传出天上摔下一直鸟,正好砸到贾珍的鸟的……总之越听越让范婉觉得,这古代人民的精神世界还真是丰富呢。
不过,正因为这一桩离奇凶案的发生,导致整个京城的纨绔子弟们出来玩耍的频率大幅度下降,生怕真有那么一个替天行道的,跑出来对他们也来这么一下。
最后,这件事彻底闹大,惊动了顺天府。
顺天府尹不请自来,上门调查,结果最后也查不出是谁打的。
家里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事发的时候,所有人身边都有人跟着,唯一一个有个人单独行动举动的范婉,还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和作案能力。
最终,顺天府尹遗憾宣布这个案件成了悬案。
家里只有贾珍这个受害者本人知道凶手是谁,所以他趁着范婉过来的时候,立刻让伺候的丫鬟们出去,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害我。”
“要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色心不死,你当我要害你?”
范婉冷笑:“要不是为了大爷,当日我就朝着你的脖子踹了,那还轮到你如今躺在这儿跟我说话?”
“你——”贾珍抬起手就想去抓范婉。
然而范婉却更灵活的起身躲开。
她站在踏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贾珍:“你们贾家两面下注,一面讨好瑞王,一面私藏废太子之女,当真是胆大包天,你不过区区牵马郎之子,卑贱至极,也敢染指本殿下,你就不怕把本殿下惹急了,当真进宫面圣,将你们所作所为尽数告知陛下?”
“本殿下如今孑然一身,并无牵挂,但将你们这些当年背叛了父王的叛徒一起拉下马来,还是有这本事的。”
“四王八公,当真可笑,陛下也苦你们存在许久了吧。”
“我若是进去戴罪立功,你说陛下赏我个恩典的机会有大?”
范婉肆无忌惮的对着贾珍喷洒着毒液,然后还给于一大痛击,她抬手拍拍腹部:“你可知为何本殿下与蓉儿成婚两年都还无子?”
贾珍满眼惊恐的看向范婉。
“当然是因为蓉儿自知血脉卑贱,不敢染指了……”
她弯腰,抬手轻轻拍打着贾珍的脸:“你最好日后好好养身子,轻易别死了,否则蓉儿的差事丢了,宁国府可就当真没了前途了。”
“那个逆子——”
贾珍恨得目眦欲裂,他以为贾蓉早已暗中偷偷投靠了废太子一脉,这才帮着秦氏隐瞒她已然得知自己身世的事,更是为她守身如玉两年。
范婉见他这般,忍不住笑道:“若你想将宁国府交到贾蔷,或者西府子孙的手里,你便尽管将此事嚷嚷出去吧。”
挑拨够了,范婉直起身,嚣张无比的离开了屋子。
只剩下贾珍躺在床上,满眼恨意的看向门口。
他此刻可太狠了。
狠的不仅仅是范婉,还有躲在道观的父亲,还有西府的老太太……当初若不是父亲定下这门婚事,若不是老太太怕贾琏娶了这个丧门星,急急忙忙的从王家聘来了王熙凤……
想他贾珍,素来老老实实做个普通纨绔,如今却栽到这个坑里。
正如范婉所说,他不仅不能声张,还要帮着范婉隐瞒,如今她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抓在手心……贾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的西府。
贾母也在盘算着。
她总觉得贾珍对待范婉的情绪不对劲,当时那一声中,绝对是含着恨意的。
那秦氏自进了门,便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商业能力,但凡到了她手里的铺子,就没有不盈利的,贾氏族人将她夸上了天,贾家数代人,还真就这一个当家奶奶得了这样的赞誉。
就连当年的她,也没有过这般的待遇。
宁国府也被打理的滴水不漏,就连她想知道东府的事,还要费点劲呢。
这样的手段,若是在荣国府,必定会成为她最为倚重的当家人,那么,贾珍有什么道理讨厌秦氏呢?
所以……贾母得出个结论。
打伤贾珍的人必定与那秦氏有关,同时问题来了,为什么贾珍要帮着瞒着呢?
贾母心里头打鼓。
秦氏的身份过于敏感,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秦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的事了,亦或者,有当年废太子一脉的人去联系了秦氏,正好被贾珍给撞到了,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可若是这样,为何贾珍受伤的位置是在‘那个啥’呢?
难不成这孩子当时真和人在花园里行事?
还是说,珍哥儿当时对秦氏做了什么?
贾母越想越多,也越想越恐怖,最后,心中警报声疯狂响起,对秦氏警惕到了极点,她一边让人喊了来升家的过来,让她盯着范婉,一边派人去调查,最近范婉可曾和什么人联系。
范婉确实准备走人了。
放了波狠话,又恨恨的毒了一把贾珍后,她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整合起了产业。
正好扬州的新身份也到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庄子,以二百两的巨款卖给了一个叫旭东的男人,然后那个旭东又是姑苏某位大户人家的管事,旭东又转而将庄子转给了自家病重的小主人,小主人又转给了以为叫做范蝶儿的女子。
而这范蝶儿便是范婉的新身份。
那个旭东是个赌鬼,以前是姑苏刘氏家族的二管家,后来因为偷窃被拨给了病痨鬼小少爷做管家,小少爷分了家没多久,就被旭东给害死了,旭东为了三百两银子,帮着冒名买了庄子。
等过户完了后,那旭东就消失了,估摸着是被林家的人给处理掉了。
庄子过户成功后,两户陪房家的也跟着变了主家,而瑞珠的身契,范婉直接给放了,只等着走之前将瑞珠送走,至此,她当初带回来的所有值钱东西都处理完了,只剩下一些布料摆件的嫁妆,当初是给秦可卿准备的,她也不稀罕。
至于族里的铺子,原有的她没动,后头买的铺子,全部都转到了贾蓉的名下。
让李有德走了一趟金陵,果不其然,王夫人已经开始卖祭田,直接拿下后也转给了贾蓉。
悄无声息的处理完了这些事,范婉开始给两小只写信。
一封是写给贾蓉的,说的是分宗的事。
她明言荣国府就是个巨坑,若一直与之牵扯在一起,日后家族倾覆,死的凄惨。
一封写给贾惜春,告知她不必伤怀,她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若日后有了难处,可以到扬州寻找盐运御史的夫人苏氏,她早已为她做好了打算,那位苏夫人必定会待她如亲生。
若有朝一日,说不定还有再见之时。
写完后,给贾蓉的信放在了庄子上,给贾惜春的信交给了瑞珠。
处理好了这一切,范婉这才松了口气,只等着找机会离开宁国府了。
她盘算着……她离开,必须得轰轰烈烈的离开,绝不能默默无闻。
这黑锅,必须背在荣国府身上。
宁国府有贾蓉,这羽毛还是得爱惜点才行。
想到这里,范婉看着西府的方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