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两人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除了他真的不再为鬼做任何治疗之外。
再者,就是碰见了会更加夹枪带棒地冷嘲热讽,见不着的时候干脆当没这个人在,他怀疑整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的鬼反而挺乐得清静的。
一晃就是两天,水野医生的生活从未偏离过正轨,休息日也不例外。他的事务所在每周三下午都会固定挂牌关门半天,中午就给员工们放了假,自己回去的路上考虑了一下要不要难得开个火。
哪怕现在公寓里多了个人,他也从头到尾都没管过鬼吃什么,反正冰箱里那么多半熟品,那家伙是受重伤又不是没长手,总能自己解决。
但是,今天推开门,和预想中不太一样的情况倒是让他感到了些许意外。
客厅黑着灯,空荡荡的毫无半点人气。另一间卧室的门半开着,但显然没有谁在。
……走了?
这念头只在天使脑海里停留过片刻,终结于他放下包走进厨房,看到流理台上摆着的不锈钢盆时。
透亮玻璃窗映进的正午阳光刚好适合器皿中的潋滟水色,还顺带照亮了里面层层叠叠的贝类生物。
贝壳开合,细微的气体窜上水面,绽开。
天使:“……”
他突然想起了鬼曾经骂他的话。
不会吧,这人不会是真的喜欢看蛤蜊吐泡泡吧?
真是——奇特的兴趣。
天使蓦地油然而生一种古怪的好笑与好奇感,还来不及做什么,突然听到门又被打开了。
那位没有不告而别的临时房客出于别的原因,似乎还没注意到他已经回来了——而那原因就在耳旁的手机上。
“麻烦,”他听到鬼烦躁的声音,“直接解决不就行了?”
他听力一贯很敏锐,此时在满屋寂静的客厅里就更是亦然。天使半靠在门侧,将电话那头的男声也隐约收入了耳中。
“这次情况不太一样,目标资料已经发过去了,你可以再看看。”
啊……
天使试图辨认了一下,不是幽灵。
可能是接的私活儿?反正组织没有活动的时候,大家都得各自解决温饱问题。
“烦死了,知道了。”
“委托是指名你的,那边也信任你的能力。”男人顿了顿,又道,“就交给你了,蝉。”
……?
他睁开了半眯的眼睛。
听到有意思的东西了啊。
组织内的成员一贯以代号相称,别说底细了,连彼此的名字都没有透露过。据说幽灵掌握着所有人的情况,但未经当事人允许也不会告知他人。
平时大约是能以性命相托却又都有所隐瞒的关系,当然,一切跟他这个刚进组织的新人都没什么瓜葛,就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偷听到鬼的真名。
蝉。
天使玩味地让这个字眼从舌尖上划过,再想想那人跟这名字截然不同的性格,简直就要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来。
他忍着笑,直接打开了旁边的小冰箱和橱柜。外面没有传来鬼应答的声音,估计是直接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
天使毫不在意地拿出碘酒和纱布,又站起身去推门,正好跟站在客厅中央听到声音看过来的那人视线交汇。
“中午好啊,鬼前辈。”
他笑眯眯道:“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晚。”
鬼只是瞥过来一眼,波动小到天使怀疑这位估计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那通电话是不是被听到了。就在他要往里屋走、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天使又开了口。
“去沙发那边好了,我帮忙换药。”
“哦?你倒是好心。”
“当然是因为我心情好,”天使权当听不出其中的讽刺意味,笑容不变,“鬼前辈的话我就当夸赞收着了。”
说着,他率先往沙发旁走去,放置好那些用具。鬼掂量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几秒,也懒得去管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嗤笑了声就干脆利落地脱掉上衣在指定好的位置坐下,等着他慢腾腾地收拾整理最后的准备工作。
也不是第一次了,或者说——在这次捡人回家之前还帮着处理过好几次,怎么说也是专门负责处理暴力事件的打手,天使早就知道这人是看着精瘦单薄实则脱衣有肉的类型。他原本可能会有点想法,但一想起上次发生过什么,就禁不住一阵火大。
不过,这都不妨碍他在看到对方身上胡乱裹着的绷带时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诶——鬼前辈对自己还真是敷衍啊。”
“能用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