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的教义是反对自杀的，但作为虔诚的修女，妈妈却违背教义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呢？是因为不堪忍受女孩们在她眼前饱受欺凌后惨死的场面？”

“不，不只是这样。她的确是为此觉得痛苦，但更多的是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折磨。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她的儿子也参与了那场战争，还是那些毫无人性的暴徒们的精神领袖之一。她最后诅咒的人也不是畜牲般的藤原胜，而是我。该被天雷、被火焰杀死的人不是那些用身体侍奉我的可怜女人，而是我啊......”

看着佝偻着脊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的上杉越，黑泽阵没有开口的想法。因为此刻的他如同上杉越一般，心中满是痛苦和愤怒。

怎么可能不愤怒呢？任何一个有良知有道德有感情的正常人在得知那场战争中发生的一切后，都会因为那恶魔般的行径而感到无可遏制的惶恐与愤怒。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离开了本家，从此再也没有了要孩子的想法。因为我是如此的憎恨在我身上所流淌着的魔鬼般的血液，是它夺走了我的母亲，夺走了我的幸福。这种肮脏的血统就应该和那些魔鬼也自愧不如的畜牲们，还有我这个混蛋人渣一起彻底的终止在这一代。”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曾经所犯下的错误、那些沾满血腥的罪孽......竟然、竟然会报应在了你的身上......”

上杉越说着双手捂脸，几乎泣不成声。

“当我放任那群畜牲任由他们拿无辜的孩子和百姓做实验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个罪不可赦的魔鬼了。为此就算我遭受再大的折磨和痛苦也是活该，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为我所犯下的罪孽承受痛苦？！躺在实验室冰冷的手术台上忍受不人道实验的应该是我！该被大卸八块的是我！该上绞刑架被绞死的也应该是我！而不该是你！不该是我的儿子！”

上杉越无法形容当他听到身为自己儿子的黑泽阵用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自己只不过是个实验品，用打针抽血这种平淡的词语来描述自己经常接受人体实验和手术的童年时，内心究竟有多么的痛苦、绝望和自责。

混蛋的是他、无可救药的也是他、满身罪孽的还是他。可偏偏承受痛苦的不是他，而是他深爱着的、温柔慈祥的母亲，是他本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在亲人的爱护和簇拥中长大的孩子。

“我早已罪无可赦，但你不一样......我的血统不应该成为你的罪孽，不该成为你的枷锁。”

上杉越轻声的说着，看向黑泽阵的眼里满是愧疚和温柔。

“你该有任性的自由，也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迫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成为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和武器。”

“作为父亲，无论你选择的是光明还是黑暗，只要不像曾经的我那样混蛋，我都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并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孩子都期盼着一个代表了父母们祝福的名字。所以尽管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自作主张的给你起了一个名字。上杉光希，愿你今后的人生里，永远身披光明沐浴希望拥抱幸福。”

听完上杉越的讲述和他对自己的祝福，感受到他那一颗拳拳的爱子之心，黑泽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