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农村人能端的上台面,最好的饭了。
二嫂则四处打量着,一看地上有四个装过镜框子的纸箱子,立刻说:“樱桃,那纸箱子你不要了吧,送我把,我家里孩子多,破烂也多,妈给我分的箱子啥都装不下,你那纸箱子装衣服顶好。”
“行啊,还有大嫂和四弟妹吧,一人捡一个,剩下一个给咱妈留着。”苏樱桃说着,让樱花把给几个妯娌的见面礼拿了出来:“二嫂,你们几个去分,一人一双鞋垫子,我的手不巧,做的不好看,别见笑!”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可是要住小白楼的,樱桃,以后二嫂常去看你,你可记得要招待二嫂啊!”牛醒娥一看老三媳妇还带了鞋垫子,激动坏了。
毕竟这年月,有鞋穿都不错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垫过鞋垫子呢,那玩意儿,地主老财和国家干部才垫得起。
但是,她也不得先投石问路,以后好去小白楼打秋风?
“想来做客当然好,就是我们都上班,怕没时间招待你。”苏樱桃答的模棱两可。
既不答应招待,也不答应不招待。
但是,要知道邓昆仑可是严禁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儿去机械厂的。
这里苏樱桃松了口,就证明她们以后可以去啦,二嫂能不高兴?
这不,二嫂欢天喜地转身出门了,刚一出门,外面就堵着一个,声音极为轻蔑的说:“二嫂,三嫂才刚进门,你就去舔.沟子了,舔的够及时的呀,人家答没答应招待你上小白楼啊?”
“你三嫂有鞋垫子送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全拿走!”二嫂撇着嘴巴说。
这个说风凉话的是老四媳妇,一听有鞋垫子,立刻乐了:“三嫂到底是高中生,就是大方,赶紧给我!”
樱花虽然小,也听出来了,这个四嫂,就是一颗墙头草,随风倒。
大嫂还没见面,估计在厨房里忙碌,但就这俩,听起来就够难缠的。
“姐,我觉得以后她们肯定经常去机械厂烦你,蹭吃蹭喝,但我不去,我怕给你添麻烦。妈说了,蹭亲戚是最丢脸的事儿,咱们为了蹭大伯家的好处,就一直委屈你,我心里难过。”樱花想起姐姐给大伯家做了十年的免费保姆,心里就难过。
苏樱桃却很坦然:“人要不是穷的不行了,怎么可能厚着脸皮去蹭亲戚?宁可别人蹭咱们,咱们也不蹭别人,因为这代表咱们有东西可蹭,明白吗?”
所以人啊,还是要自己有粮票,有钱,有好工作底气才会硬。
至于被蹭?
苏樱桃觉得那还是得看婆婆。
果然,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啥,鞋垫子,还没给我就自己分上啦,有脸吗你们?全都给我拿过来,勤快的才有得垫,懒死鬼托生的,一天就知道偷奸耍滑想从我三儿子哪儿蹭吃蹭喝的,垫鞋垫子,我给你垫颗屁!”
毛纪兰说着,刷刷刷,几双鞋垫子,连带大纸箱子,全部一起收走了。
所以,这个婆婆果然强势!
到这会儿,樱花也就回自家去了。
再说苏樱桃,新媳妇头一天,坐在窗户里头,她一直在找邓昆仑。
他今天是新郎官,早晨和她一起在领袖像前宣过誓,现在是不论扯证还是仪式,都已经合法的丈夫了。
而现在,厂里的领导们来了,本村的,公社的,县里g委会的人也都来了,大家一起围着他,无外乎都是在讲,从m国回来的人,势必要染上m国资本主义的浮夸靡靡之风,而他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根本,一定要勤俭节约,要艰苦奋斗,要把整颗心都放在国家的建设上。
这些人,有些是真正为邓昆仑好的,比如张爱国厂长,龚有才书记,但是像县城的,大队g委会的那些人,其实就跟豺狼虎豹一样。
他们都是赤脚出身,大字不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斗倒一个德高望重的干部,或者著名的科学家,于他们来说,就是大功一件,可以吹牛皮吹上天。
苏樱桃有那个梦做靠山,当然就自信自己能够摆平一切,把这十年过的安安稳稳。
当然,也把梦里那二十年的牢狱生涯给化解了。
但她也得好好记住这些人,毕竟他们中,就有准备害博士的人。
看到邓昆仑被人喊出了院门,她才回头。
就在这时,门上探进来一颗圆圆的脑袋,头发呈褐色,眼睛贼圆贼大,小家伙头上脸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咧着小嘴巴,笑嘻嘻的。
这是小汤姆!
看这皮肤,最近挨打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