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优像是陷入了一场无穷无尽的睡眠。脸微微侧着靠在雪白的枕头上, 说不清哪个更白。黑长的睫毛在眼下投映出淡淡的影子,又轻又薄, 没什么分量,一动就要散了似的。嘴唇没几分血色,一眼望去, 整个人黯淡得了无生气。
来的路上,宋以深听大潮说,其间夏时优只醒了一次, 之后就一直睡到现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一般受了强烈外部刺激的人脑神经都会提供自愈性质的睡眠来休整,不是什么异常情况,安心等待就好。
但是在推开门见到夏时优的第一眼,宋以深还是难受得红了眼眶。左手手腕上持续的经脉疼痛忽然之间像是转移到了心口,伴随着每一次血液的输送,疼痛也输送到了四肢百骸。
这个时候说刻骨铭心或许有些晚了,但凝视得越久,宋以深越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自己推着轮椅往前靠了靠,裹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摸了摸夏时优微凉的侧脸,宋以深轻轻叫了声“时优”。
病床上的人睡得真的很沉,什么反应都没有。
宋以深神情专注,过了会伸手细致描摹夏时优沉静美好的眉眼,倾身低头吻上夏时优苍白的嘴唇。
睡着的人是会被吵醒的。
感受到触碰,夏时优眉尖下意识蹙起,唇齿微张,逸出一声哼咛。宋以深的舌尖探进夏时优齿缝,右手伸到后面,捧起夏时优后脑,贴得更近,吻得更深。
扣着后脑的手没有丝毫要放开意思,唇上的吻霸道又深情,含吮舔|舐的动作又沾染着几分再熟悉不过的情|色意味,是只属于宋以深一个人的。
呼吸都有些上不来的时候,夏时优就有点难受了,紧皱着眉迷蒙睁眼,入眼就是宋以深一双深邃情浓的眼眸。此刻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如墨一般的黑,平静得望不见底,似乎所有的疯狂和失控都被压抑其中,现下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但夏时优还是感受到了那几乎灼烫淹没他全身的汹涌情愫。
一眼就是沉溺。
宋以深呼吸稍重,闭眼退开,两人依旧唇贴着唇,额头相抵。
视线交|缠,呼吸交融。
夏时优莫名想哭,眼睛不受控制地被宋以深锁住几秒后,意识逐渐清明,接着眼泪唰得就下来了。
“以深......”
夏时优第一次哭得这么崩溃狼狈,湿乎乎的眼泪流不尽似的,淌了整张脸,枕头没一会就湿了半边。后来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夏时优半张着嘴呜呜哭,差点吃了一口鼻涕。
宋以深右臂搂着人,左手不便,干脆撩起自己的衣摆去给夏时优擤鼻涕。
擤完了给人拍背顺气,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眼里却慢慢有了笑意。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杀人了......”
夏时优抽抽噎噎,完全不顾形象,宋以深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害怕的时刻了。
抬起双手搂住宋以深脖颈,夏时优撑起上半身,把脸埋进宋以深颈窝。
“你要是真把人打死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渐渐地,泪水冲干净了脑子,后怕伴随着气恼涌上心头,夏时优搂着人开始着急。
“你会坐牢的!你知不知道?宋以深,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宋以深一下一下抚着夏时优的背,听着夏时优越来越有生气的声音,好一会后垂头吻了吻夏时优发红发烫的耳朵尖,低声笑了下。
“嗯。”
“你嗯什么?”
夏时优抬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眼眶底下水意一片,睫毛上沾着薄薄的透明泪水,眨眼的时候又像是要哭。鼻子全红了,嘴唇也湿润无比。
宋以深笑得轻松,直到这一刻好像才尝到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亲了亲夏时优眼睛,承诺:“以后都不会了。”
夏时优闭眼,不知道再说什么,片刻小声:“我以后都不跟你吵架了......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
也许是哭得太用力了,夏时优脸都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