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挑起,露出里面一对儿主仆,丫鬟暂且不提,那三夫人不愧是京城里的官夫人,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流露出贵妇人的雍容华贵,非真正的名门闺秀绝对养不出这种气度。陈氏嫁给虞尚后,好歹也做了几年官夫人,然而此刻见了三夫人,陈氏顿觉自惭形秽,被三夫人淡淡一瞥,她下意识地垂了眼帘,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宋嬷嬷与丫鬟扶着三夫人下了车,与此同时,沈琢、沈逸兄弟俩也跳下马,恭敬地站到三夫人左右。
三夫人上下打量陈氏一眼,淡笑道:“你便是要将阿芜嫁给曹老将军的陈氏?”
这话一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陈氏面色一白,心中震惊,这门婚事,京城如何会得到消息?而且,沈氏死后京城都没怎么来信关心过虞宁初,便是知道虞宁初要嫁给曹奎了,三夫人怎么还亲自跑来干涉了?
不等陈氏回答,三夫人径自道:“带我去见阿芜。”
那颐指气使的态度,分明是把陈氏当丫鬟看了。
陈氏暗暗咬牙,却不敢表现出不满。
虞宁初的亲舅舅沈三爷虽然是侯府庶子,可沈三爷仪表堂堂才华横溢,曾经连中三元,被皇上钦点状元时,沈三爷也被吏部尚书看中,将爱女许配给了沈三爷。也就是说,眼前的三夫人既是侯府儿媳,也是尚书府的姑奶奶,随便哪个身份都能碾压她。
“阿芜住在后院,舅夫人与公子们先去厅堂歇息,我派人去叫阿芜过来。”
陈氏赔笑道。
三夫人勉强认可了。
陈氏马上叫丫鬟去请虞宁初,然后她一边给三夫人带路,一边好奇地看向沈家的两位公子。
可惜,三夫人并没有给她介绍的打算。
到了厅堂,陈氏请三夫人上座。
三夫人面无表情地坐下,沈琢、沈逸并肩站在了她左侧。
陈氏知道,三夫人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她打量两个少年的模样,猜测年轻些的应该是三夫人的儿子沈逸,至于另一位,看年纪,只有平西侯府世子沈琢能对上,可是,沈家三房的事,堂堂世子爷来搀和什么?
三位京城来客没有任何与她寒暄的意思,陈氏攥攥手中的帕子,脑海里思绪万千。
过了一刻钟,虞宁初还没有出现。
三夫人皱眉问陈氏:“我看你们这宅子也就三进,怎么请个人去了这么久?”
陈氏也不知道虞宁初在搞什么,被三夫人一催,便叫身边另一个丫鬟去看看。
那丫鬟刚跨出厅堂,抬头一瞧,回头朝陈氏道:“太太,大姑娘来了。”
陈氏先是松了口气,转而又开始担心起来,虞宁初那死丫头,心里肯定恨着她,等会儿见了三夫人,会不会趁机告状?
思忖间,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陈氏带着一丝探究看着门口,纳闷虞宁初为何耽搁了这么久。
三夫人也有些紧张。
她知道丈夫沈三爷从未忘记过远在江南的小姑,只是小姑当年犯下的错太严重,三爷没办法替小姑求情,只能不断地劝说小姑珍惜婚后生活,别再惦记荣华富贵。小姑脾气执拗,厌烦这些劝说,最后干脆断了书信往来。
小姑去世时,恰赶上三爷外放做官,官务繁忙再加上距离太远,三爷没法亲自赶过来,而她才刚刚小产,动不得身,就只能派管事过来看看。
小姑死了,留下一个女儿虞宁初。
三爷认为,外甥女是虞尚的亲女儿,虞尚怎么都不可能苛待了亲生骨肉,而侯府一直没有接济过虞尚什么,虞尚想必早已心有怨言,所以他若写信给外甥女,只会增加虞尚对外甥女的厌恶,不如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