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人们沉声跟着低沉沉吟这个名字,虽是参差不起,每一声却都异常沉重——或许是因为这最后的一声呼唤中,包含了每一个人对于逝去的人的回忆,而这样的记忆,是不同的,独特的,并且将从此不复存在。
莫岛默默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在青黑的大理石上,最后抬眼,看了看在墓上薇拉依旧的灿烂笑容,沉默。
忽然觉得,这样冰冷的色彩,是不合适这个生前欢快的姑娘的。如果对她的记忆要添加颜色,那必定不该是黑色与暗红这样冰凉的颜色。
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眼皮上被一滴冰凉的液体轻轻砸了下。
莫岛有些茫然地抬头望向天空……
下雨了啊……
终于下雨了么……
因为莫岛要以参与人的身份接受一些登记之类的必要过程,所以亚拉尔此刻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墓园旁某棵树下的长椅上。
又揉了揉哭红的双眼,亚拉尔眨眨眼,随即丧气地垂下头,抽抽鼻子。
雨开始下起来的时候,因为树枝叶的遮庇,最初他并未发觉。
直到茂盛的大树,枝叶被雨水打出沙沙的声音,几滴雨滴滴落在他后颈,才将这双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的孩子惊得回了魂。
有些慌张地站起来,放目四周探视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已经下得越发地大了——不发现还好,等发现了,就觉得头顶浓密的枝叶形同虚色一般,雨下得越来越大,发髻狼狈地贴在脸上,雨水流进本身就不太舒服的眼里,疼得厉害。
“……后妈到哪里去了拉……还有伯尔……”亚拉尔嘟囔着往外走了两步,下一秒就发现若是这么走出去,不出五步就要湿的连内裤都遭殃。于是只得恼火地退回来,跺跺脚溅起水花,泥溅了原本还算整洁的西装裤上全都是。
来回晃了两圈,亚拉尔终于放弃,抱着膝盖蹲下,埋怨道:“冷死了……”
话刚落,就看见远远地有个身影往这边靠近。
后妈?!亚拉尔惊喜地站起身。
等稍稍那人走近了,亚拉尔低咒一声——那身高和体型完全不像是后妈或者伯尔嘛。真是个大麻烦……
生来特殊的身份让亚拉尔不得不提高警惕。
等那举着一把纯黑色伞的人走进,亚拉尔才发现来人是一名16岁左右的少年。还未张开的身子在亚拉尔看来已经算很高,亚麻色的头发相比起自己简直是整洁得可怕地贴在头上,来人拥有一张精致的面孔,但是五官的线条却冷硬得让亚拉尔直接想起了自家老爸。
那人走到树下,无声地并肩站到亚拉尔身边。
亚拉尔有些莫名其妙,后退了两步拉远了距离。
在他开口之前,少年瞥了他一眼,半嘲讽似地掀掀嘴角:“弃婴?”
……亚拉尔愕然。
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说自己,随即愤怒地皱起脸——弃婴?!你见过这么大只的弃婴?!
“很丑。”
哈?
“脸皱起来的样子,很丑。”
……
很好,麻烦来个好心人告诉他这个一脸冷酷莫名其妙毒舌别人的大少爷是神马情况?
……
“你是来参加葬礼吗?”
……
“好巧,我也是。”就在亚拉尔正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人难得正常的问题时,他自言自语地作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