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明珏如往日一般在教胤禛画简笔画,就在这时,小园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说万岁爷有旨,叫贵妃娘娘去永和宫一趟。
明珏蹙起眉头,永和宫?这德嫔都被关了这么久了,难不成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了?
胤禛一听永和宫也明白了几分,只要一提到永和宫,就定是他那位生母,德嫔不老实了!
不知道这回德嫔又想给额娘找什么麻烦呢?
小园子压低了声音说:“赵公公说了,叫贵妃娘娘低调些前去,别叫太多人知晓了。”
“来的可是赵昌公公?”明珏皱着眉问。
“是赵昌公公,”小园子点点头,“奴才也觉得赵昌公公此等要求很是古怪,可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赵昌是在康熙身边伺候的太监,既然是他来传旨,那定然不会有假。
可康熙为何会这样要求呢?
此时已值深秋,明珏披上一件软毛织锦披风方才出门,胤禛不放心明珏,迈开小短腿追了两步,明珏蹲下身来,抚着小孩光溜溜的脑袋安慰说。
“宝儿,你方才也听到了,你汗阿玛不想叫旁人知晓,那额娘更不能带着你啦。你在这儿乖乖等额娘回来,不许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我不能去,”胤禛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我只是担心额娘,汗阿玛会不会为难额娘啊,好端端的,要额娘去永和宫做什么?”
“放心吧,不会的。”明珏拍拍小孩的背,“你额娘又没做什么错事,你汗阿玛有什么好为难我的呀,只是额娘身为贵妃,肯定有一些事儿需要额娘帮着处理,你就放宽心好了,额娘回来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胤禛知道额娘赶时间,懂事地点了点头,便没再要求跟。
明珏深吸了一口气,就没再停留地赶了过去。
等明珏赶到永和宫,还没进宫门就闻见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明珏顿住脚步,又专心闻了闻,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血腥味儿。
“里面发生了什么?”
明珏低声问赵昌。
“娘娘进去看一看就知晓了。”赵昌似乎也很害怕,“奴才也不方便告诉您。”
明珏定了定神,才走进永和宫,进去就瞧见康熙身着龙袍,端坐在长廊的台阶上,而在他面前正横着一条长凳儿,长凳上正趴着一个被绑缚着的鲜血淋漓的人。
明珏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没站稳。
那是个男人。
是个穿侍卫衣裳的男人。
而在那男人旁边,正五花大绑着一个女子,女子穿着象牙白色的撒花烟罗旗装,她被塞上了嘴,哭的一张脸上的脂粉都被冲刷掉了,她望着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子,手脚在地上不住地挣扎着。
这女子正是敬嫔。
而康熙身边,还伫立着一个女子,明珏第一眼甚至没将她认出来。
那女子瘦的都脱了形,衣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宽大,她一张脸煞白,显得两颗眼珠更是乌黑,她站在康熙身边宛若纸片人一般,猛一瞧还怪瘆人的。
但再仔细一看明珏便认出来了,这是德嫔。
没想到德嫔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往日里美目流盼,似玉生香的德嫔,明珏顿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德嫔的两颗黑眼珠一转就朝着她瞅了过来。
那眼神像黏在了明珏身上一般,令明珏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瞧见眼前这场景,明珏已经多多少少地猜到了几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平日里还挺喜见敬嫔的,没想到敬嫔也会做这等子糊涂事。
明珏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是...这又关德嫔什么事呢?
“万岁爷,叫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啊?”
明珏依旧言笑盈盈的,好像根本没看到眼前发生了什么。
康熙也沉吟不语,从康熙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明珏看出来他今日真的生气了。
天子一怒...
“贵妃娘娘,”没想到是德嫔率先开口了,“这还不够明显吗,敬嫔与人私通,祸乱宫闱,如今已是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了。”
“是这样吗,但若本宫没记错,德嫔现在应是在幽禁之中吧,怎的还能跑出来呢?”明珏笑了笑,“宫廷之事,怕是德嫔也不适宜插手吧。”
“呵,敬嫔祸乱宫闱,与人私通就是臣妾发现的。”德嫔笑得很谦卑,“万岁爷,贵妃娘娘,臣妾之前因为失去了六阿哥而失了心智,变得疯疯癫癫,现下臣妾已经养好了,还帮助万岁爷和贵妃娘娘发现了敬嫔的罪证,这还得多谢万岁爷和贵妃娘娘的关心,不然臣妾也没那么容易好起来。”
明珏望着德嫔那明艳的笑,心里像是被毒蛇冷不丁地咬了一口,这德嫔...分明就是将敬嫔当作是能够出来的跳板罢了。
“臣妾身为这紫禁城中的一员,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敬嫔做出这等子事呢。”德嫔温婉地一笑,“即使臣妾被关在宫中,行动不便,臣妾也一定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德嫔说的正义凛然,不知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不偏不倚的公正之人,且不说敬嫔的此等行径如何,据明珏所知,往日里敬嫔待德嫔并不薄,若是敬嫔真对德嫔严加看管,如何叫德嫔有机会知晓敬嫔自个的这档子事?
敬嫔和德嫔,可当真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佟贵妃管理后宫,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要你知晓。”康熙终于开口了,声音听起来低低沉沉的,“佟贵妃,依你来看,这事该如何定夺?”
“万岁爷可曾听过敬嫔的辩解?”明珏看了一眼敬嫔,有些于心不忍,压低声音说,“德嫔一直在宫中养病,见事情的真相难免有所不足,这事啊还是要搞清楚才行。”
“臣妾听贵妃娘娘这话才是偏颇的厉害,”德嫔幽幽的声音凉凉传来,“这可不是小事,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撒谎啊。”
“德嫔,本宫在同万岁爷说话。”
明珏也敛了笑意,语气也沉了下来。
她鲜少有这种严厉的时候,德嫔不甘地朝她望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万岁爷,臣妾觉得,还是叫臣妾听听敬嫔怎么说吧。”
“就依你的,你亲自问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