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相信,大冰块就是以后的他了。
不过他以后才不要这么冷冰冰的,他要改变大冰块,让大冰块感受到自己心里的阳光!
胤礽和胤禛走后,太皇太后沉吟许久,半晌苏麻喇走过来,默默地为太皇太后续上新茶。
“苏茉儿,这件事你怎么看呢?”
苏麻喇已经陪伴了太皇太后几十年了,二人虽为主仆,实际上已经形同姐妹,什么重要的事,太皇太后都要与苏麻喇说上一说。
“你先坐,别站着了。”
苏麻喇与太皇太后年龄相仿,如今已是年纪不小了,太皇太后不忍叫她站着侍候,叫她坐下再与自个说话。
“太皇太后,奴才觉得小阿哥对佟贵妃,当真是一片情深。小阿哥之聪慧,也不似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所有的,奴才倒相信,小阿哥真的是自个儿独自偷偷遛出宫去的,照小阿哥这个机灵劲,宫人们真不一定能看得住他。”
“其实哀家一开始是对佟贵妃有偏见的,哀家始终觉得,皇上啊,是因为佟贵妃是他表妹,所以才一直如此看重佟贵妃。”太皇太后轻叹口气,“你也知道,慈和皇太后就是个温软的性子,哀家觉得她的侄女定然与她一般性情绵和。钮钴禄皇后倒是个能干的,而且懂得审时度势,只可惜红颜命薄,钮钴禄皇后一去,六宫的担子都落在了佟贵妃身上,哀家本来以为她担不起这个重担,没想到她做的还挺好的。”
“奴才也一直瞧着呢。”苏麻喇说道,“但奴才觉得,佟贵妃还与别的身居高位的嫔妃不同,不知您有没有发现,之前一直与佟贵妃作对的端嫔,以及对谁都淡淡的荣嫔,如今和佟贵妃的关系都不错。而且自打上回中秋宴起,宫中每逢有个什么重要节会,佟贵妃都会和那些妃嫔们一起操办,要她们也能得一个在太皇太后您面前露脸的机会,这种法子是之前谁也未曾想到的,奴才觉得,还挺好的。”
太皇太后一笑:“你觉得好,你觉得哪里好?”
“奴才觉得,万岁爷的嫔妃多,万岁爷他又忙,这些女人呀,平日里也够冷清的。太皇太后,我们同为女人,又怎会不了解她们的心思呢?奴才幸运,能一直陪在太皇太后身边,但她们嫔妃之间,即使相交,也不得不随时相防着,奴才觉得,佟贵妃此举,无疑是将她们之间的关系都拉近了,也能为她们排解一下深宫日子的无趣,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哀家呀,能得你相伴,是哀家的幸事。”太皇太后念及过往岁月,不由得拉过苏麻喇的手,“这么多年,你也未曾嫁人,就这么一直陪着哀家,很多时候哀家都想,如果没有你,可该怎么办呀。”
“其实奴才早就看淡了嫁人一事,有时候奴才想,这女子嫁人与不嫁,有那么重要吗。“苏麻喇望向太皇太后,回握住她的手,“奴才虽为奴才,但太皇太后一直这般照料我,说句僭越的话,太皇太后简直将我当做是亲姐妹一般看待,奴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哀家知晓你永远不会骗我。”太皇太后望着苏麻喇笑笑,像是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我这一生,男人,子女,亲人都会背叛我,唯独你不会。”
“奴才也是。”苏麻喇柔柔地一笑,“奴才出身低微,如今在这大清皇宫之中如此受人尊敬,这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带给奴才的。奴才亲眼见证着太皇太后从一个小格格到如今的地位,奴才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太皇太后为大清付出了多少心血。”
“是啊。”太皇太后有些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所以哀家其实挺欣赏佟贵妃的,她为后宫的女子开辟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哀家身为女子,比任何人都知晓,女子想要在这天地间闯出来一条道路有多难。”
“佟贵妃是个好女人,她将胤禛阿哥教导的也很好。”苏麻喇说道。
“其实哀家也没那么死板,他们都将胤禛擅自离宫,看作了不得的大事,其实这孩子哪有这么娇弱,现在关在宫中才愈发的金贵了。”
太皇太后手指头上的护甲敲了敲桌子,又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以前我们那孩子刚出生便能在马背上颠簸,也不见得有事,只是来了这京城之后,这孩儿们就孱弱的厉害,尤其是玄烨的孩子,接连夭折那么多,连哀家都怀疑,是否真是大清的气运出了问题。要不是如此,哀家也不会留着那乌雅氏了,哀家一路与玄烨相互扶持着走到今日,哀家实在不愿为了一个乌雅氏便伤了祖孙之间的情谊,但大萨满也说,乌雅氏所生之子汇聚天地灵气,哀家虽不喜见乌雅氏,但对大萨满的话也不得不看重。”
“奴才知晓太皇太后的难处,”苏麻喇声音温和地说道,“但德嫔实在狡诈,本来万岁爷说要将胤祚阿哥交给皇太后抚养,哪知那德嫔推三阻四的,小阿哥也时不时地生病,奴才觉得,这德嫔心性不好,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哀家什么没见过,她便是使些手段哀家也不是不能忍,但这乌雅氏丝毫没有格局。”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前两日找哀家来哭诉,令哀家烦心不已。她只是表面上聪明,实际上满是妇人之短见,现在哀家算是知晓,为何玄烨执意要将胤禛交给佟贵妃来养了。哀家只希望,这德嫔能有些长进,别一再如此了,她要养着胤祚便养,只是要好好对孩子,别为了博自个的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她来回跳脚,哀家瞧着真是心烦。”
“若她能安安稳稳的,自然最好。”后面的话苏麻喇没说下去,“太皇太后,茶凉了,奴才为你换一碗。”
“这样,苏茉儿,改日你亲自去警告德嫔一番。”太皇太后说道,“佟贵妃是一时失察,但也不能叫她这样满宫廷的宣扬,这点子简单伎俩,还敢在哀家面前舞来舞去的。”
“是,奴才知晓怎么说。”
苏麻喇在宫中地位非同一般,谁不知她与太皇太后情同姐妹,她的话,自然也没人敢不放在眼里。
“改日哀家将佟贵妃叫来,表面上训斥两句就行了,佟贵妃是个聪明人,自个也心知肚明,这件事,就此揭过,哀家瞧的实在是烦了。”太皇太后思索着,“但这胤禛阿哥如此聪明,哀家担心...”
苏麻喇立即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大萨满说德嫔命中有贵子,太皇太后觉得这便是在说胤禛阿哥?”
“哀家还道这孩子是胤祚,但胤禛如今与胤礽关系如此好,瞧着也不像是假的,”太皇太后蹙起眉头,“希望两个孩子长大了也能如此一条心,这胤禛如此聪慧,日后怕是...”
“太子爷也是聪慧有加,远超同龄孩子,又得万岁爷看重,太皇太后可还是在担心大萨满的话?”苏麻喇压低声音,“说太子爷不是大清那天选之人...”
“但佟贵妃瞧着不像是有野心的,她还道不叫胤禛去打扰保成这孩子,说明也是重视保成课业的。”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记得,皇上之前对保成期望太高,保成才一岁大皇上就教着他读书写字,惹得保成很是厌恶读书,最后还是佟贵妃劝好的呢。”
“佟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苏麻喇犹豫了一下,“奴才瞧着,佟贵妃对万岁爷并不热络,按理说旁的妃子如此受万岁爷宠爱,早就该飘飘然了,而佟贵妃不骄不躁,似是根本不在意万岁爷的宠爱。”
“是啊,哀家之前还怪她,皇上人中龙凤,天人之姿,怎偏生她不知珍惜,还叫皇上睡偏殿,”太皇太后笑笑,“说真的,哀家是曾怨过她,毕竟玄烨是哀家的孙儿,谁人又不护短呢。但后来再想想,觉得这女子当真是有意思,想来当初若是哀家也沉溺于情爱,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