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江谈双手搭在案几上,已经失神许久。

沈夷光的技艺远在萧霁月之上,且含情带意,已经融于高超的技艺之中,这绝非一朝一夕练出来的。

潺潺是会跳舞的,他还能看出,她对跳舞是极热爱的。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呢?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们是未婚夫妻,本该是这天底下最亲近的人才是。

似乎...江谈不觉露出思索之色,她好像曾经提起过这件事,只是他未曾放在心上过。

江谈薄唇微抿。

直到一舞结束,他身侧不远处传来低低笑声。

他轻轻蹙眉,侧头转向下首的座次:“晏将军有何见教?”

他下首坐着的是北戎二王子,在北戎又领大将军衔,真正的实权人物,北戎和晋朝彼此牵制,北戎派了这人来,算是半个质子,晋朝也自有贵胄皇子派去北戎,不过北戎势大,兵强马壮,他这半个质子也当的极气派。

这人肤色雪白,瞳深似水,眉眼如画,眼睫投笼出一片阴影,除了眼窝略深,再瞧不出哪里有北戎人的影子,他学诗书,通曲赋,倒似风流俊逸的江左才俊,还特地给自己取了个汉名——晏明洲。

从方才开始,他便唇角含笑,眸光一直随着沈夷光流连,此时又轻笑出声,江谈不免冷了神色。

他的潺潺清艳无双,他能看见,其他男子自然也能看见,他生出一种私有物被觊觎的不快和警惕。

晏明洲闲闲一笑:“臣只是感慨,这天下人人都想娶沈县主,可惜这天下只有一个沈县主。”

他撩起眼皮,斜瞥江谈,莞尔道:“殿下好福气。”

江谈闻言,心尖似有一阵热流滚过,在他波澜不惊的心头翻起岩浆,烫的他搭在案几上的双手不觉收拢成拳。

沈夷光这般长脸,帝后也是极满意的,昭德帝还特地赏了她一对儿赤金玛瑙酒盏,以示嘉奖。

萧霁月见江谈全神贯注盯着她,不觉口舌发干,身子也有些发软,已经打心底怯了,甚至想称病不献这舞了。

待一曲舞毕,江谈紧随着沈夷光出去了,萧霁月失措地看了眼萧德妃:“姑母,殿下他...”

萧德妃本是指望侄女艳冠群芳的,没想到却成了沈夷光踮脚的,她咬了咬牙:“成何体统,我派人叫他回来。”

不过萧霁月这般心里长草的情态,能跳出什么来?再加上沈夷光珠玉在前,不过上半阙,她便有几个拍子跳错了,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儿,委实羞人。

待沈夷光走到拐角处,江谈不由唤了声:“潺潺。”

沈夷光一惊:“殿下有何吩咐?”

江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地就想见一见她,想和她单独说上几句话。

她这般说话,合礼却疏离,江谈心头一乱,走近了一步,缓声道:“我竟不知你会跳舞。”就如他不知道,他的潺潺居然这般引人注目,引人注目到让他都生出些妒意来。

沈夷光觉得这话忒可笑:“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这有什么稀奇的?”只要想到梦里那些伶仃支离的场景,沈夷光连和他站在一处,都觉得心生厌烦。

江谈微微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目光难得带了温度,灼灼地看向她,他伸手想去牵她的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以后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只管告诉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