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她猜疑,顺着查了之后,发现并无暴露的可能,再加上今早两人的互相试探,他越发确定,沈夷光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早唤来羽林卫了。
谢弥仔细咂摸了下,她这般态度,还真有点意思。
沈夷光之前和他几乎没独处过,她长这么大,还没哪个人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粗鄙之语!
她一口气梗在胸口,脸也涨的通红,半晌才恶狠狠地岔开话题:“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想说吗?!”
“哦,我还真有一件事想问。”谢弥双手抱臂,指尖在手臂上轻敲了两下。
尽管不知她态度大变的缘故,但瞧在她当日在江谈面前羞辱他的份儿上...
他猛然拉近两人的距离,双手撑在她身侧,奢华眉目在她面前骤然放大,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他坏坏地笑:“主人。”
就这样,狠狠地把她欺负回来。
......
东宫里,一对儿清雅的仙鹤香炉正袅袅飘着龙涎。
江谈立在窗边,手执一管用久了的狼毫玉笔,身上穿的是半旧的月白色圆领常服,腰间勒着玉带,虽不是新衣,仍衬得人长身玉立,一副松枝挂月的好模样。
他虽贵为太子,衣食住行却并不奢侈,但也并不过分俭省,就连一支笔,一块墨,都是按着储君该有的份例,简直规矩的过分。
他正低头帮沈皇后抄着一卷经文,字体清隽端正,可不知为何,落笔总带了一丝浮躁,他又写了几笔,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轻轻捏了下眉心,令内侍把才抄好的一页纸拿去烧了。他虽是少年模样,行事却十足沉稳。
江谈正要啜一口茶,就见何媪低头走了进来,他不等何媪开口,便主动问道:“东西都送到了?”
何媪忙点头应了。
“她...”江谈迟疑了下,察觉到自己心绪为何浮躁,缓缓问道:“还好吧?”
那日的事令江谈颇为不愉,不过他也没心思总放在沈夷光身上,忙活了几日,待心里的不悦散了,沈府又传出沈夷光这几日身子不适的消息,他这才慢慢地意识到,自己那日当着众人斥她,可能有些过了。
正好他给她备的礼还没送过去,他便遣了年长稳重的何媪去送东西,算是给她个台阶下。
毕竟过了这几日,她一未主动找他修好,二也未递话进东宫,他也并不怎么高兴。
何媪一顿,吞吞吐吐地道:“老奴瞧着...女郎心情好像不大好,许是老奴说错了话吧,女郎竟派人将老奴撵了出去...”
她深深叩首:“都是老奴的不是,让您也失了颜面。”
上眼药这等事儿她早已烂熟于心,这样掐头去尾上纲上线,倒似沈夷光还跟太子置气,故意撵了他派去的人,好落他的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