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丽玛尔给茱莉解开了咒语,茱莉终于能自如使用她的双腿了。级长埃舒气的不行,他说要去找院长说这件事,狠狠扣斯莱特林的学分,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茱莉按摩了一会儿她僵直的双腿,然后就抱着洗漱用品打算去洗热水澡。她边走边想着心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得好好理清。
她首先想到雷古勒斯。他害自己白等了一个晚上,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可他连个头都没露!他是大骗子!她再也不会傻乎乎的等他了,让星期四的约定见鬼去吧!她一直等到后半夜,结果只等到了三个掠夺者,估计那时雷古勒斯正呼呼大睡,而她还傻傻的抱着热水袋,替他说好话……也是赶巧,她也因此意外的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说实在的,她压根没想过卢平是狼人,尽管他身上确实有一点让人怀疑的迹象。卢平和詹姆他们不同,他很文静,不怎么爱开玩笑,也不怎么和茱莉他们说话,因此茱莉并不很了解他。不过一想到他是在那种境况下,她觉得以后更应该对他好点,比如每个月给他拿一堆好吃好喝补补身体……
还有今天,阿兰提到的“纯血观念”。她现在算是亲身体会到了,纯血究竟是如何排挤异类,中伤麻瓜出身者的。就像阿兰说的,他们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他们憎恨麻瓜,憎恨麻瓜出身者。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想奴役麻瓜,而且这样的人在霍格沃茨不在少数。曾经,“纯血观念”似乎离她很遥远,像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她从未想到,原来它就存在自己身边,存在整个魔法世界里。
不,或许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接触过它了。
不知怎么的,她又想到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就出身于纯血世家,然而这是她来到霍格沃茨之后才了解的,雷古勒斯自己从未提过“纯血”二字,只是偶尔会用鄙夷的口气说“麻瓜”这个词,强调自己和她的不同。
雷古勒斯是不是也相信“纯血观念”?认为自己是——
她心头一紧。但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借口,雷古勒斯从未说过她是泥巴种。
她正胡思乱想,远远的看见有一个人影立在走廊尽头。她一直盯着那个人往前走,茫然的猜测他杵在那干什么。
然而当她看清他是谁后,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雷古勒斯。他也在盯着茱莉看,像一只在水池里洗手的浣熊烦躁地搓着双手。
茱莉稍稍犹豫了一会,还是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和他擦身而过。
她再也不会理他了!他是个大骗子,哪怕明天他遵守约定去天文塔,她也不会理他。仔细想来,他也从没有为那天莫名其妙的吵架正式道过歉,是自己一厢情愿原谅了他。而她被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这一点,忘记了自己蒙头大哭的狼狈样!
她怒气冲冲地爬上了螺旋楼梯,踩得木板咯吱咯吱响,惊动了好几张画像。但很快这声音更响亮了,她一扭头,雷古勒斯居然跟了上来,摆着那副惯常留给茱莉的臭脸。
雷古勒斯一直跟到女生盥洗室门口,茱莉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怎么,我洗澡你也要跟进去吗?”
“我也是去洗澡的。”他平静的回答,然而他两手空空,怎么也不像是去洗澡的样子。
“男生盥洗室不是这个方向。”
“我知道。”
“那你——是坚持要去女生盥洗室洗澡了?”
“对。”
茱莉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把雷古勒斯从头看到脚,一步步往后退。
雷古勒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解释,“我不会看你洗澡的。”
“可是你为什么执着于进女生盥洗室洗澡?”茱莉远远的躲开了,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盥洗室让给雷古勒斯,自己改天再洗。
“我没有想着进女生盥洗室!我只是——我只是——”
茱莉歪了歪头,没注意到手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只是什么?”
雷古勒斯没回答。他快步走过来,脸上积攒着怒火。
茱莉吓得一步步往后退——埃姆里斯说的对,看人不能看表面,优雅的钢琴王子是个变态狂!她惊恐地往后退步,被瓷砖的裂缝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一下子跌坐在地,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
雷古勒斯在她脚边停下了,蹲下身捡起她的毛巾和洗浴用品递给她,茱莉迟疑地接过,轻声道谢。
“我听说今天的事了。”
他牢牢审视着茱莉,好像她才是那个寻衅滋事的祸首。
“我们早就猜到他们会大肆吹嘘这件事了,”茱莉躲开了他的注视,扶着墙爬了起来,“没事的话,我要去洗澡了,再见。”
但雷古勒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茱莉迅速把手抽走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真的想进这个盥洗室洗澡吧?那我去别的盥洗室……”
似乎预感到茱莉马上就要跳开,他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猛地把她压在了身下。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雷古勒斯——”
茱莉奋力挣扎,但雷古勒斯纹丝不动。他的力气远比小时候大,他不再是那个能轻易反制的小男孩了。
“茱莉。”
茱莉不理他,干脆的闭上了眼睛。
“茱莉。”他再度试探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柔软了不少,但茱莉把头歪到一边去,还不耐烦的堵住了耳朵。
雷古勒斯哼了一声,用力揪了一下她的鼻子。茱莉护住鼻子,恼怒的瞪着他,“别揪我鼻子!”
“你有没有受伤?”他突然问道,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那对灰眼睛越发阴冷,“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
她呆呆的看着雷古勒斯,离得这么近,茱莉看见他的眼底下有两圈浓重的黑影,好像是熬夜留下的痕迹。
“怎么不说话?你伤到哪里了?”他认真的问,没有注意到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茱莉身上。
“我没事……你可以先松开我吗?”茱莉死死捂住脸,她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为什么要遮住脸,你伤到脸了吗?”雷古勒斯不由分说地拉开她的手,“我看看。”
他仔细的检查着她的脸,连耳朵和下巴都没有放过。他撩开她的刘海,发现了额头上的伤口,灰色的眼睛更加阴沉了。茱莉不由得挣扎了一下,她从未见过雷古勒斯变得这么可怕,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发狠掐自己的脖子。
“还是不够。”他低声自语,放开了茱莉,“你去洗澡吧。”
茱莉一动不动,似乎被吓住了。
“你需要别人给你抬进去吗?还是说,”他重又蹲下来,慢慢贴近她的脸,轻声笑了,和西里斯坏笑时一模一样,“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洗?”
茱莉慌忙摇头。
“去洗吧。”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茱莉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那团火气就这样硬生生的堵塞在胸口,还没等爆发出来就被雷古勒斯吹熄了。
她一脚踢开了盥洗室的门,暗暗发誓明天仍然不能理他。
“今天天真的很冷。”阿兰打着哆嗦从小圆门里爬了出来,一下下揩着鼻涕,“感觉空气都变潮了。”
“因为下雪了啊。”埃姆里斯静静的看着窗外飞扬的雪粒,把手伸到炉火边烤着。
“魁地奇比赛会取消吗?”茱莉好奇的问,她正在裹围巾。
“不会。”阿兰说,“下的又不是很大,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取消吧?”
“你应该穿厚一点,”埃姆里斯瞥了一眼阿兰,“户外很冷的。”
“我身体好的很!”阿兰反驳道,但埃姆里斯已经塞给了他一个热水袋。
“你应该戴个帽子,”埃姆里斯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兰,“我把我那个能护住耳朵的帽子借给你戴。”
“不用你瞎操心!我好的很!”
埃姆里斯不由分说的把帽子扣在了他头上,又转而对茱莉说,“你的热水袋我也准备好了。”
“婆婆妈妈的!”阿兰气闷的把帽子扶正,“你简直像个操心的老妈!明明你自己也只是个小孩而已!”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冻得流鼻涕而已,”埃姆里斯掸掉了阿兰帽子上的绒毛,“毕竟你们真的不太会照顾自己。”
他们吃过早饭就分手了,埃姆里斯和茱莉去音乐教室排练,而阿兰则去看比赛。
埃姆里斯和茱莉爬上不断活动的楼梯,望着窗外的雪出神。
“埃姆,如果雪一直下到晚上,会不会影响观测流星雨?”
“不知道。应该没问题吧。”
“我从来没见过流星雨。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那都是骗小孩子的谎话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
“星星自己都死了啊。对着别人的尸体许愿,很残忍。”
埃姆里斯淡漠的回答,顺手在窗户的霜汽上画了一个五角星。
某种意义上,这句话没有错。他们要看的,确实是星星的尸体。
她想到她看过的童话中有关星星的话,“当一个人死了,天上就会落下一颗星星。”
“啊,没错,”埃姆里斯面无表情的说,“流星雨大概就是很多人都死了吧。不知道我的星星什么时候落下来呢?”
埃姆里斯把那颗星星抹掉了。
他们来到音乐教室,人明显少了好几个。拉文克劳的卢卡斯·帕特尔就不在,他是找球手,比赛肯定少不了他。
比阿特丽丝一看见茱莉,兴奋的冲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两个人又像上回似的黏腻在一起。
雷古勒斯也在,他已经坐在钢琴边了,像昨天那样审视了一番茱莉。茱莉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看着手里的歌谱。
弗立维教授给每个小歌手都发了一张,让他们用心记住。他转向乐手们,“今天很多人都不在,我们先练最简单的部分吧。”
乐手们奏响了曲子,雷古勒斯也弹起钢琴来。茱莉从歌谱中抬起头,偷偷瞄着专注弹琴的雷古勒斯,心里依然很愤慨。她旁边的埃姆里斯心驰神往的望着一个男生拉小提琴,低声赞叹。
茱莉忍不住说,“埃姆,你也可以去拉小提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