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姜冉的视线对视上,他又一瞬间像是来了精神,脑袋拿起来了一些……
隔得那么天远。
就像是居民楼六楼某一户的大狗已经蹲在家门口颓废着原地转圈圈打滚自我娱乐了一天,下班时间,终于听见了一楼楼梯口主人的脚步声,于是整条狗支棱了起来。
他用全身心外加眼神示意,他等待她的回复。
姜冉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是谁的冉冉鸭:?】
她回复他了。
不止一条。
【是谁的冉冉鸭:闭上嘴。】
消息发出去,立刻看见黑发年轻人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他翻身去看的时候,她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和人喝酒闲聊。
怂怂和广陵已经停止了争吵,这会儿又凑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悄悄话。
桌子上的人已经酒过三巡,原本紧紧团座的少了几人又多了几人,大多数七零八落地与相熟者组队散落于卡座各个角落……
大部分人也只是微醺,话变少或者变多,只是笑着和喜欢的人碰杯。
刚才最开始和姜冉lv双板雪鞋那个滑双板的小孩重新坐到了她的身边,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杯调酒,慷慨地分了她一杯。
姜冉接过来。
在她指尖触碰到那杯调酒的瞬间,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北皎:酒吧不接陌生人的酒是基本常识。】
【北皎:???】
【北皎:有常识吗?】
【北皎:你还真接?】
姜冉喝了一肚子烈酒,正想喝点甜的。
而面前的小阿弟别说熟不熟反正打个电话问问聂辛怕不是他家住哪儿都知道算个锤子陌生人——
想到这姜冉自己都停顿了下,很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被吱哇乱叫的人牵着鼻子走,考虑起人家二十岁没到的小阿弟有没有危险性!
天地良心!
在场各位他最危险了好吗!
怀揣着愧疚的心情(并没有),姜冉将手中橙子味的调酒一饮而尽。
在她“啪”地一下气势很足地放下空杯时,在空杯旁边,她手机的微信也气势很足地疯狂震动。
【北皎:你居然喝了。】
【北皎:你怎么安然活到快三十岁的?】
【北皎:你都快三十岁了为什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北皎:姜冉,你居然真的喝!!!!】
姜冉从来不为自己的年龄焦虑,对于女人来说,每个年龄有它独特的魅力,她小时候不羡慕穿金戴银的大人,长大了也不羡慕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但并不妨碍当她明明才二十六岁就被人用“你都快三十岁了”作为开头花式造句,她就会想把那个人的脑袋拧下来。
她手背一推推开杯子,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打字。
【是谁的冉冉鸭:再发拉黑。】
……
酒吧中央卡座,北皎暴风输出了自己都不晓得多少条,整个屏幕都被他绿色的聊天记录占领。
他是很闲。
因为一块儿来酒吧的人看他已经醉的只能像一块抹布似的挂在沙发上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要来要给他敬酒也没有人愿意带他玩游戏……
所以他大把时间剩下去观察姜冉,然后给她打字。
【是谁的冉冉鸭:再发拉黑。】
此时此刻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新跳出来的聊天记录,北皎嗤笑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
【北皎:你敢?】
酒壮怂人胆。
他充满了威慑力的回了她这两个字。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敢拉黑我我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很满意地欣赏了下这句话里含括的男子气概,他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这句话,直接喜提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北皎抬起头看了看角落卡座里,早已放下手机继续和队友谈笑风生的女人。
北皎:“…….”
好的。
她确实真的敢。
……
这场酒局持续到了凌晨两点,还是怂怂说了句“再不回去天亮了你们明天都没正事要干么”提醒了大家,在座的还有明天要做公园地形评审、需要早起的人。
一群人结账,友好约定明日微信拉群a钱,这就七七八八站起来散了。
怂怂临出门还在看手机,一脚都快踏出门槛了突然抬起头说想嘘嘘,拍拍姜冉的肩让她等等。
姜冉“哦”了声,转头一看,男生的队伍里广陵也不见踪影。
她了然笑了笑。
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怂怂这一嘘可能会嘘出个蹲大号都会得痔疮的长时间,姜冉在酒吧里又转了一圈,和一些认识的人打了招呼,闲聊两句。
过了五分钟,此时酒吧里大多数人喝高了已经不懂得控制聊天的音量,她觉得酒吧内有点儿吵,索性拢了拢围巾,推开了酒吧大门。
外面已经停雪了。
安安静静的夜风吹拂,夹杂着冰雪气息,屋外一切都覆盖着白雪,完全银装素裹的世界。
室内外的温差让女人第一口呼吸新鲜空气就呼出一股奶白色的雾气,她搓了搓手,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盯着黑漆漆、没有星空的夜空,她面无表情地想:要不要把那条狗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呢?他应该知道错了。
正琢磨着,突然手肘突然被人从后一把握住,她吓了一跳,紧接着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揽腰,拖进了旁边黑漆漆的巷子。
人在最惊恐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她就感觉脑子“嗡”地一下,动了动唇,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条件反射的尖叫,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
熟悉的松叶混杂着廉价洗衣液气味,还有一点点残留的烟草气息,钻入鼻中。
大手之外,原本惊恐到近乎于凝固的褐色瞳眸就在第一时间扩散开来,紧绷的肩膀脱力地放松,她靠着墙,整个人是大惊之后放松的完全脱力——
若不是他的手臂还压着她的腰,试图将她固定在墙壁上,她可能已经从墙上狼狈的滑落。
“我松开你。”
年轻人的嗓音至极,毫无自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绑架犯,他偏了偏头看着她,商量。
“你别喊,行不行?”
姜冉心想,行,怎么不行?你松开我的那瞬间,就是你的死期。
她眨了眨眼。
就看见北皎笑了。
黑发年轻人裂开嘴,冲她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压着她口鼻的那边手,无名指动了动,刮了刮她高挺的鼻梁。
“算了,还是不松了……你看上去下一秒就想让我断子绝孙,表情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