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网红教练新发布了一则动态,拈轻避重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姜冉在前天撞了他的学生,赔了五百;而隔天,他学生撞了姜冉的学生,却付出了两块滑雪板加固定器的代价。
说着还放出了一小段从融创雪场那搞来的上午的视频,通过剪辑,只能看见是北皎正好换后刃时,他学生放了一小段直板撞上他。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也没有清晰的图像,也没有北皎被撞之后像保龄球似的滚出去滚了三圈,更没有他被撞得稀烂的板的特写。
杨一同说:【我们先不说这次碰撞的责任究竟是不是我们全责,但是在相同事件下,对方仗着自己是资深滑手,雪场里亲朋好友多,就狮子大开口,涉嫌讹诈的行为,我杨某人决不能忍,不能让这种风气散播开来?】
北皎看到这时,就觉得有些人还是应该被好好地打一顿,跟法治社会人类行为准则关系不大,关键就是他值得。
那天他就该把他和那人的脸直接摁进小便池里醒醒神,否则也不至于今天在这胡言乱语。
这条动态已经有了一些流量,点开评论,大概分为两大派——
雪圈人士在放鞭炮:
【还‘先不说是不是你全责‘,尼玛的不是你全责是我全责?】
【‘涉嫌讹诈‘这四个字从你杨一同嘴巴里说出来就很离谱你知道不?】
【杨某人蹭了几年热度,好不容易有自己的热度可以蹭了,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两块板能上万了吧哈哈哈哈哈得讹别人多少回才赚回来?】
【呜呜呜呜呜呜广融是姜冉的天下,好肮脏,下次别来了:)】
【我刚去看了,那两块板已经卖掉了,嘻嘻?】
【老杨,你这张嘴啊,真的,我都怕骂你一句被你反过来说我们网络暴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玛德,冉姐:谢谢榜一杨老铁送来的一万一!!!】
非雪圈正义人士(部分在不懂装懂):
【双标要不得,让这女的把板还给你咯?】
【撞人主动要求负责,po主已经很负责了呀,不懂为什么上面还有人嘲讽他?】
【非圈内人士,就想说这个甚至不用负责吧,转弯让直行啊?后面那个撞上来的是直行啊?】
【虽然追尾全责,但开车也讲转弯让直行!】
【雪道前面那人家里开的?这么来来回回蛇形走位今天不被撞明天也要被撞啊!】
【…………啊不懂雪圈规矩不说话,坐等围观!】
【不滑雪,推给我这个干什么,我的大数据抓取完犊子了?】
北皎一条条评论看下来,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
一条条给雪圈里知情人士点赞。
再强行忍住不要去骂那些屁都不懂还要喊“转弯让直行”的路人。
他靠着沙发坐下来看着手机,再旁边放着还在震动提示音响个不停的姜冉的手机,沙发上,当事人烧得一塌糊涂,睡得不省人事。
直到手机电话铃声打破一切平衡。
北皎吓了一跳,看了下来电人备注“赵克烟”,他回头看了眼姜冉,她小声地“唔”了声,闭着的眼皮颤抖,而后看似痛苦地把头埋进了小毯子下面。
轻轻地发出一声咂舌音,他抓过姜冉的手机替她接了这个吵死人的电话。
【喂?冉姐?你妈的杨一同……淦!我听他们说你有北哥被撞得全视频,还有人录了那俩龟孙子自己说把板赔给你的片段!我让人去找了,一会儿发给你,你剪辑下一会儿都发出来!发出来!发出来?淦他!必须淦!】
电话那边吱哇乱叫。
北皎被吵的耳朵疼,忍不了了,回他了个:“知道了,别吵。”
沙哑地磁的男性嗓音响起,电话那边立刻像是尖叫鸡被割了喉咙,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赵克烟仿佛才找回了自己的魂,试探性地问了声:“北哥?”
“是我。”
“冉……”赵克烟谨慎地问,“姜冉呢?”
要不是说出来都觉得太诡异,他甚至想用“姜小姐”这个代表着“其实我们也不熟”的代名词。
“睡了。”
北皎才懒得细品他在小心翼翼个什么劲,举着电话回过头,垂眸,然后就堂而皇之对视上一双刚刚睁开、睡眼朦胧懵逼望着自己的杏眸。
他停顿了下。
喉结滚动。
“现在醒了。”
他说这话时还盯着姜冉。
她显然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问了句:“谁啊?”
她那带着睡意和疲倦的沙哑嗓音让电话那头的人误会得很彻底,彻底到呼吸都失去了声音。
北皎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清醒了,看她茫然地在沙发上摩挲,又慢吞吞地脱掉了套在睡裙外的毛衣。
外边已经是接近黄昏。
夕阳撒入,在她藕白的胳膊上渡上一层淡淡的金粉色光晕。
他弯了弯腰,回答她:“赵克烟……要接电话吗?”
她摇摇头,掀开了盖着的小毯子,哑着嗓子含糊道:“还想睡。”
一边说着,一边冲他伸出双手,做出要抱的姿势。
北皎:“?”
赵克烟还说了什么,后来又是怎么挂的电话,北皎都不记得了,他僵持在举着手机打电话的姿势,瞪着沙发上冲他张开双臂的女人。
等了半天没回应,姜冉有点凶地彻底踢开了碍事的毯子,吸了吸鼻子,“抱我回房睡。”
她催促。
北皎用双臂把她抱起来时,感觉她就像是一条滑腻腻的蟒蛇缠绕上来,缠绕搂上了他的脖子,隔着柔软睡裙,软乎乎的臀坐在他紧绷的胳膊肌肉上——
熟悉的沐浴液香味全方位地笼罩与入侵,浴室里潮湿而带一丝丝血腥的气味明明不那么优雅……
却在记忆深处活跃起来,刺激他的神经。
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却发现这好像没什么屁用。
她的气味像是超越了五感,能够从他的毛孔叫嚣着入侵。
她体温偏高,依偎在他怀里,挺翘冰凉的鼻尖伴随着他们的挪动颠簸,不经意地蹭到了他的颈脖——
那一片皮肤前所未有的变得具有存在感,鸡皮疙瘩冒起来了,他喉咙紧绷。
而她却毫不知情,自顾自地从鼻腔深处发出难受的声音。
“姜冉,那个老烟——”
他试图和她说话分散注意力。
感觉到垂落在他手臂附近飘荡的细软发扫过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像是在回应他说话,她攀爬在他肩膀的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懒洋洋地说:“嗯?”
拖鞋掉落,赤着的脚勾住他的腰窝。
无意识地蹭蹭。
腰部暂时失去了知觉,他也暂时失去了保持沟通的思考能力。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自己也不记得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房间里昏暗一片,他抱着她,像是抱着易燃易爆却价值十几个亿的矛盾脆弱工艺品,小心翼翼来到床边,深呼吸一口气,弯腰将她放下——
她的背一接触到床,整个人就顺势地滚上去,拉起被子,她伸出手,拍拍他尚未来得及抽离的手背。
手指一翻,很是灵活地拽住了他想要抽离的衣袖。
待他被她拉扯着,顺从地弯下腰,将脸凑到她的唇边,他紧张得呼吸都不敢放重,近在咫尺垂眸望着她。
她半瞌着眼,睫毛扇啊扇,稀里糊涂地对床边的人娇气地说:“林霜,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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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