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绘慈坐去主位:“听说谢司直是来提亲的?”
谢揽端正身姿:“是。”
江绘慈责问:“昨晚你不是说暂无成亲的打算?”
谢揽硬着头皮:“谢某回去自省一夜,认为自己不该逃避责任。”
江绘慈冷冷一笑:“可你们蜀中就是这样上门提亲的?”
想起昨晚谢揽曾说他手中只余几个铜板,看来是真的,竟连位媒人都请不起。
江绘慈并不在意,在她的观念里,读书人清贫就代表着清流,是好事儿。
但清贫不等于敷衍,省去三媒六聘可以,诚意必须得足。
若不然,就真是冲着流言迫不得已,内心若太排斥,往后也不会善待她女儿。
谢揽忙将自己的苗刀从茶几上拿起来:“谢某身无长物,只这一件,是我谢家的家传兵刃。”
形似禾苗的长刀裹起来时,细直如一根棍子,解开裹刀的粗布,瞧着也是破旧的刀鞘,但带有“家传”两字,至少代表着诚意。
料想她不会怀疑,义兄也是军户出身,几代仅他一个读书人,家传是柄刀,并无不妥。
江绘慈不懂兵刃,但她自小行商,鉴宝的眼睛毒辣得很,只看这刀鞘材质,以及扑面而来的厚重感,便知这刀价值连城,乃“家传”无疑。
看向谢揽的目光立马柔和几分。
冯嘉幼躲在屏风后面,听着两人越聊越多,甚至都开始讨论成亲的日子。
她抓心挠肝的恨不得将屏风钻个洞,露只眼睛去瞧瞧谢揽的神情,想知道昨晚他离开后受了什么刺激,哪有人对待婚姻大事态度转的这样快?
“关于宅院的问题……”江绘慈盘算着在哪里买宅院,当成嫁妆赠给谢揽。
谢揽却说:“不必了,往后住在冯府就好。”
江绘慈闻言茶杯又险些落地:“住我们府上?”
“是的。”谢揽之前都是在强撑,说到这尴尬之处,反而一派镇定。
冯孝安已经教了他应对之策。
他从椅子上起身,拱手道:“因为冯府的风水甚和我心意。”
江绘慈微怔,旋即笑了,心中颇为熨帖。
冯家这所宅院里出过两状元一探花,还有一位入过内阁的大理寺卿,他又恰好在大理寺任职。
谢揽也倏地意识到,比起来大张旗鼓的将冯嘉幼娶出去另立门户,留在冯家,等他死遁之后,对冯嘉幼的伤害最小。
也许二叔正是出自这样的考量。
江绘慈仍心有顾虑:“我倒是无妨,但你不怕同僚说笑话?”
谢揽:“那就努力让他们不敢说笑话。”
江绘慈再是一愣,不语。
“日子由您选定,希望越快越好。”谢揽又请求,“在此之前……谢某目前在大理寺居住多有不便,希望能先搬入冯府暂住。”
“何时?”
“最好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