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说我卖国于科尔沁,那实际证据又何在,难道光凭你一张嘴吗?”
杭文曜的神色没有变化太多,桃花眼微微阖起来,目光不偏不倚落在男人身上。
“呵,”跪在地上的人冷笑一声,“奸贼,你以为我没有藏着证据吗?”
男人面向皇帝,脑袋又磕下来,“陛下,这奸贼与科尔沁蛮族暗中交易的密信,我现在还留着,证据确凿。”
久未出声的皇帝终于开口:“你说的证据在何处?”
“我逃亡途中,一直把那封密信放在身上,路经蓟州的时候,被刺客追上,为了避免信被抢走,不得不把那封信藏在驿站的床缝里。”
“陛下若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寻,来回不过七日,您就知道我所说是否污蔑,也能够看清,这奸贼的真、面、目!”
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罢,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刚才的一番话,已经废了他全部的力气。
屋内寂静无声,皇帝没有开口,谁也不敢说话。
杭絮握紧拳头,抬眸看去,身边的宋辛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
杭文曜背手立在原地,脊背挺直,神色淡淡,方才的一番话,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皇帝的神色则难看多了,威严的凤目半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她松开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右手忽的被人紧紧握住,向下用力。
握住她的手掌宽厚温凉,杭絮一怔,侧头看去,容琤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几个字:“别冲动。”
对方的侧脸半明半暗,在午后的阳光中闪烁,是毫无表情的冷漠,垂在一旁的手却在摩挲她的指节。
杭絮呼出一口气,浑身的力气松懈,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半刻钟后,皇帝一挥衣袖,转身道:“刘喜!”
藏在帷幔后的刘喜弓着腰走出来:“陛下。”
“刚才他的话,你都听见了?”
刘喜悄悄擦掉掌心的细汗,“回陛下,都听见了。”
“既然听见了,那你待会儿询问清楚后,派人去蓟州,把他说的那封信找出了。”
“听清楚了吗!”
皇帝的声音骤然加大,连连点头的刘喜身体一颤,连忙道:“奴才领旨。”
吩咐好刘喜,皇帝又转了个身,面对杭文曜:“杭爱卿,北疆之事已处理完毕,你近日便不必上朝了,就待在家中好好修养。”
杭文曜拱手:“谨遵陛下之命。”
皇帝又看向杭絮:“至于王妃,今日下午柳阳景来禀报案情,听他的话,案子似乎处理的差不多,你也好好待在府中,不必奔波了。”
杭絮慢慢起身,也拱手道:“遵陛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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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
一大早,她便起来了,百无聊赖地在院中练着剑,练着练着便不耐烦,手腕一挥,剑便直直刺向墙边的一棵槭树。
树枝簌簌抖动,落了一地红叶,她走过去,将剑抽出来,树干上那个缺口比昨天又大了几分。
她抬起头,望着槭叶遮盖下错漏的天光,微微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