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一下啊!!
维尔莱特当然不会说自己来就是为这个,结果对方反而先提了出来,简直天赐良机,哪还会有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的道理。
“啊,对了,”她有点好奇地问,“我往这边走的时候看到哈维——他怎么了?”
祝槐沉吟。
“为情所困。”她道。
维尔莱特:“……???”
“刚才还从吴克那听到点有趣的消息。”
祝槐笑道。
“大概他自己也很快就知道了吧。”
——实际上。
是非常快。
等到哈维紧赶慢赶地搞完自己的那份文件,隔天交上去时就被告知又有新的任务发放到他头上。
这工作就是这样——前一秒还累死累活得恨不得当场撂挑子不干,但在完成那一刻带来的成就感无以比拟。大概是无法避免的那点英雄情结作祟,再难再险都好了伤疤忘了疼,转头就又能觉得自己行了,哼着歌就准备去见定给他的新“雇主”。
他前头还心大地思考着怎么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结果等到一推门,看到亭亭立在不远处的那个背影直接傻了眼。
是桑德拉·休谟。
她听到开门声,也随之回过头来,将他愣住的样子瞧了个正着。
“怎么?”
她扯扯嘴角,“看到是我很失望?”
哈维:“……”
他抓抓头发。
“……也不是。”
“唉,大小姐,”哈维忍不住叹气,“你说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何必非得在他这块吊死呢。
桑德拉撇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去跟首领说一声,这次就先换个人。”哈维有点受不住现在这个气氛了,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放心吧,组织里可是有不少比我强很多的家伙在呢,你不也认识嘛,就比如——”
“不用了。”她挑起那双有些凌厉的眼眸,“我不做勉强人的事,我直接去说就好了。”
“用不着再另外安排别的人手,一个人去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也不算一个人,”她强硬道,“我家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哈维静静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浮现出了在那道指示上看到的名字。
塞文河谷。
那可是塞文河谷。
虽然目前来说,那里确实称不上什么太过危险的地方,但要说对神话知识并不精通的普通人贸然到访,也很难说会百分百地安然无恙。
哈维长叹出声。
……他认输。
半晌,他笑了一下。
“大小姐,”他问,“哪天启程?”
……
她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再醒来的时候,连肩膀和手臂都觉得酸软,桑德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查看总秘书交上来的那份报表时睡着了。
要怪可能得怪这把新买的办公椅坐着实在太舒服,不管是积攒下来的疲累还是跟董事会拍桌子时的压力都在靠上去的一瞬间消散了。加上她这几天都没太睡好——那群仗着她年轻气盛想兴风作浪的老狐狸。
其实她也不算很年轻了,至少没有当初刚继承这个位置时那么年轻。然而老顽固们不知最近抽了什么风,可能是算计着她不会有合适的继承人,毕竟她厌倦了他们孜孜不倦地把自家外甥侄子甚至儿子塞过来,干脆宣布自己没有再结婚的打算,让他们省了这个念头。
她生命中出现的两个男人,一个太糟糕,另一个又太好,于是干脆从此断绝了任何念想,反正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谁超过这个区间。
如果当初最先遇见的是兰斯洛特·哈维,而不是爱德华·琼斯的话——
说实话,她不太想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
恍神间,她又想起了刚才的小睡。
桑德拉揉了揉眉心。
感觉,是个很好的梦。
与以往所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不一样,那些梦往往在醒来的下一秒后就迅速褪色。而现在,她居然能清楚地回忆起其中的每个细节,每个人——甚至包括此前她不认识的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记得格外清晰,真实得不像梦境。
以至于她忍不住在想。
如果它成真的话——
现实会更美好吧。
她很愿意相信平行世界的理论,特别是在见证过那些超乎寻常的不合理后。说不定,在茫茫宇宙间,真的有一丝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可能性。
……真是。
桑德拉被自己惹得发笑,可能是因为独自一人加班就会比平时更加感时伤秋,回过头来看看,这些冒出来的想法都不太像她了。笼罩着夜色的偌大办公室里,她坐在实木制成的宽大桌面旁凝视着落地窗外的霓虹灯景,觉得有些落寞,却又好像没有那么孤单。
对了。
桑德拉拿起桌上座机的听筒,拨打了某个熟悉的电话。
“安妮,是我,不会把你吵醒了吧?”她笑了一声,“哦,你还没睡,那正好。”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现在可以吗?”
“叮铃铃——”
一声穿透时光的电话铃骤然将她的思绪从几年前拉回到现在,桑德拉看向面前正不断震动着的手机,接起了这个位置对了调、却依然是同一个联系人的电话。
“我马上就到啦!”那边的妹妹兴高采烈地说,“安迪也迫不及待想见到姐姐你和詹妮了!”
桑德拉笑笑,时光依然不掩那双眼眸所带有的凌厉,“好。”
她的余光已经看到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保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生怕前者一不小心栽上一跤。但小孩子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只关心刚才听到的、公放出来的那道声音。
“桑德拉姨妈!”詹妮高兴地说,“妈妈他们要到了吗!”
“是啊。”桑德拉弯下腰,将她抱上了自己的膝头,“还有十分钟吧。”
她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妹妹商量过后,收养了对方的其中一个女儿作为未来的继承人来培养,如此一来就成功堵上了其他人的嘴。再加上她雷厉风行的做派,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人再敢质疑她的任何举措了。
而詹妮也完全不负她的期望,明明还是如此幼小的年纪就显露出了不小的天分。不过她秉持的一向是张弛有度自由生长的方针,其他的都是以后的事了。
她抱起小家伙,这才发现对方怀里正捧着个眼熟的盒子,有些惊讶地出了声:“哎呀。”
这是……?
“柜子、突然坏掉了,”小女孩还不会太复杂的词语,艰难地在自己仅有的词语库中拼凑出合适的语句,“我听说这是姨妈很重要的东西,就拿来给姨妈!”
桑德拉怔怔地望着那个金属盒。
回忆纷至沓来。
盒子被保管得很完好,仍然是崭新的,只是边角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褪去了颜色。不过,重要的其实从来都不是这个外壳。
她从詹妮手里接过金属盒,指腹轻轻摩挲过上面的纹饰,然后轻轻挑开了盒盖。
装在里面的,是一枚被填充物托在正中央、事至如今依旧保存得完完整整的糖果。
那是颗当时看起来很精巧的水果糖——当然,现在瞧着也是一样,不过时过境迁,各种花里胡哨的包装早就能将它比下去。而它虽然始终被放在冷柜里,还是融化得有些黏腻了,更别提早就过了保质期,包裹在外面的糖纸粘得泛出几分透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多珍贵的样子。
但也是一颗她从来没有舍得吃的糖果。
“桑德拉姨妈?”詹妮同样端详着,有些好奇又懵懂地问,“这是什么呀?”
桑德拉笑了。
她说:
“是来自一位无名骑士的礼物。”:,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