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海草飘扬，狭小而隐蔽，但里面却豁然开朗。

几万亩的山洞里灯火辉煌，居住了一万多头海妖。

所谓的灯火，是发光的贝壳，它们固定在山洞内壁，定期喂养食物，便可持久的发光发热。

海底城的海妖主要是深海鱼类，造型大多千奇百怪。

跟萧白前世看的海底纪录片一样，夜里做梦都会被吓到。

尤其是章鱼类、鱿鱼类不少，有那么点不可名状的味道。

甚至还有甜美可人的章鱼少女，向萧白抛媚眼，就是那八根触肢上密密麻麻的吸盘看的他头大……

一剑狐倒是觉得章鱼少女挺可爱，和她玩的不亦乐乎。

萧白仔细看才发现，还有一些海妖并非进化完全的妖类，而是朝人类方向进化失败的半兽人。

只能一直保持半人半鱼的形态，而无法自由转换人形与鱼形。

比如美人鱼。

之前在牧家的酒席上，他曾听某个长老说，有一类人身鱼尾的种族，化妖没有完全，但因为人类喜爱这个形态，暗中形成产业链，最后血脉稳定下来以繁衍后代，变成了美人鱼。

人工选择的结果……

而自然发展的美人鱼，除了人身鱼尾，还有一类鱼身人尾的。

萧白对着一个鱼身人尾的女妖怪看了半天，看的对方不好意思，捂着屁谷害羞的跑开了。

萧白猜测，可能鱼类不属于哺乳动物，化妖的难度很高。

比如，他在海底城就没看到鲸类的半兽人。

真不知道电视里放的蝶妖、草木妖是怎么进化的……

……

城主殿。

城主殿是一个巨大的金色贝壳，位于城中地势最高的地方。

殿内有隔水阵法，装修的很漂亮，像是龙宫一样。

不过，仔细看，只是设计的光怪陆离，斑驳如梦，材质都是寻常贝壳。

“好久没看到像二位这般俊俏的人类了，久仰久仰。”

负责接待的，是丑牛部海底城分舵的舵主，鲍君子。

看起来像是一位中年妇人，实为分神修为的海鲍妖。

模样有着中年妇人的韵味，眸子里又有妖盟斗士的坚毅。

她的身体中间可以自由开合，像豹鱼一样裂开，将人一口吸进去，实战中是利器中的利器。

萧白从她看丑牛的眼神能看出，那叫一个崇拜和爱慕……

可惜丑牛根本不吊她。

鲍君子转头看他的眼神，也是娇柔迷离的很，恨不得吃了他。

是个修改器认证的典型坏女人！

吃席。

海底城的餐食和牧家完全不能比。

只是一些寻常的蚌肉，深海虾蟹，血汁海带，鲸鲨骨髓一类。

唯一像样的，就是蛟龙里脊肉了。

深海灵力稀薄，资源匮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若是轻易游去浅海捕鱼，搞不好自己就成被捕的鱼。

丑牛只留下龙骨和龙血，龙肉除了给鲍君子不少，其余部分全分给城内海妖了。

就这样，每个海妖分到的蛟肉也有数千斤。

所谓平时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难得吃上一顿大餐，海底城热闹的跟过年一样，都在喊丑牛万岁……

萧白看的唏嘘。

在道盟镇压下，不管是妖盟还是魔族，日子过得都很惨。

席间，鲍君子盯着萧白的俊脸，隐约明白了玉壶的选择。

“就算在整个妖盟，玉壶也是一等一的美女，萧天命真是好福气。”

这句话也是在试探萧白对妖盟的态度……

“玉壶原来是妖精么？”

萧白笑着反问，嘴里品尝着味道古怪鲍汁酒，岔开话题，好奇问：

“说起来，丑牛前辈为何驻扎在如此偏僻深海？深海海底资源匮乏，没必要特地建立一个分舵吧？”

丑牛只吃蛟肉，不喝酒。

“本座也是为了抓这头黑金蛟龙才过来的，跟踪好几个月了，没想到在两个小娃的帮忙下才成功狩猎……我确实太弱了，也老了啊。”

鲍君子拿贝壳肘子噌噌他，一脸娇馐的说：

“你哪里老了！”

萧白大概明白两人的关系了。

没想到丑牛的身体也扛不住……

难怪对女人完全佛系了。

萧白深有同感，但该问的还得问：

“那海底分舵又为何成立呢？”

鲍君子张口欲言，又看了眼丑牛。

丑牛直言道：

“萧天命乃是连朱雀前辈都赏识的人才，但说无妨。”

鲍君子这才说道：

“海底分舵的成立，一来是为了在深海扎根，聚集海中力量……可惜大海太广袤，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二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深海中隐藏某个秘密。”

萧白眉头一皱。

“什么秘密？”

鲍君子忽然严肃道：

“妖族很可能不是自然演化，也不是人兽杂交……而是道盟人为制造出来的，比如，在兽族体内注入了部分同化的人类血脉之类。”

萧白微微一怔，感觉哪里不对。

“我怎么记得，妖族在上古黄金时代就有出现了，比道盟的成立要早很多年吧……”

丑牛放下水煮蛟肉，点了点头。

“本座出生在末法时代早期，天生就是妖类，父母也都是牛妖，那时候道盟确实还没有成立。”

鲍君子接过话茬，道：

“也许道盟还没成立，但根据我们的调查，道盟的前身，很可能是一个叫做‘共荣团’的超前组织，提倡的是人妖与天魔三族共荣。”

共荣团……

萧白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说法。

“与天魔共荣，那不是投降派吗，怎么会变成道盟呢？”

鲍君子也面露不解。

“那时候，域外天魔数量极多，肆虐天元大陆，人类被蹂躏的人口下降了九成，而共荣团的做法理应被人类唾弃。”

“后来不知怎的，共荣团突然开窍了，炼器水平突飞猛进，实力壮大后才摇身一变组建道盟，坚持解放全人类，一举赶跑了域外天魔！”

“要知道，在此之前，共荣团一直在做妖、魔与人类融合方面的研究，并不擅长炼器，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

萧白懂了，一个搞生物战的，突然搞起了军工……毁灭人类，大概就这两种方式了吧。

不过，听鲍君子的语气，妖盟来海底调查，应该是掌握了某种线索。

“既然来海底建城，妖盟是有线索了？”

丑牛点了点头。

随即给萧白丢来一枚加密的黑曜录影石。

“这是当年辰龙被抓的一战中，一位妖族强者，牺牲自己，才深入道盟本部用黑曜石记录的。”

萧白神识探入。

黑曜石的影像里很空旷。

只矗立着一个石碑残片。

石碑表面刻印着诡异的象形碑文，散发着极其淡薄的诡异灵压。

光滑的黑石。

反色的白刻。

复杂难明的半象形文字。

只要萧白的神识扫过文字，哪怕看不懂碑文的内容，也被其妙到毫巅的排列组合深深震撼。

一瞬间，竟有种肉身飘荡、灵魂飞升的羽化感……

像是成仙了一样！

与此同时，他的天命之力竟在不断的固化。

这才意识到，残留的诡异灵力，仿佛就是最精纯的灵力，仿佛是一切灵力的源头！

萧白强忍住着白日飞升的错觉，仔细看象形文字的内容。

文字完全陌生，但是某些排列组合却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仔细看，又似蕴含着大道真理。

一转眼，萧白满身大汗，竟不知过了多久了。

一旁，丑牛和鲍君子看呆了。

他们没想到萧白的反应这么大。

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给加密黑曜石解锁，萧白的神识就已经进去了，并且在识海中掀起驚涛骇浪。

丑牛不禁問蕭白：

“你的反应太大了……是认识这些文字吗？”

“有点熟悉感，但谈不上认识。”

萧白摇了摇头，很快收回神识。

才发现，时间刚过去十息，感覺像是过了好几个时辰了。

丑牛想了想，猜测道：

“那可能与七位天命之子有关，天命之子的反应通常都很大，当年朱雀大人看到也是一样，但他的反应也不像你这般剧烈。”

与天命之子有关？

一直与章鱼小妹喝酒逗趣的一剑狐歪着脑袋，拿过黑曜石一看。

没什么反应。

“不就是故弄玄虚的碑文么？我才是最纯正的天命之子，怎么一点感觉没有……等等！”

萧白眉头一皱。

“怎么了？”

一剑狐道：

“这黑碑我没见过，但是碑文，我小时候好像在哪见过……”

丑牛和鲍君子相视一眼，心中都很惊讶，却没有吭声。

伶舟月的背景，在天元大陆也是个小小的传说。

比如就有人说她是道首女儿，或是原始圣女转世之类……

虽然众说纷纭，但都只是猜测，毕竟像她这么恶劣的女人却没人敢治，不是有背景还能有别的原因？

现在看来，这女人的背景可能不是猜测。

“你酒喝进脑子里去了，活该记不住小时候的事！”

萧白一句话给她糊弄过去，转头继续向丑牛二人追问核心问题：

“这和海底分舵有什么关系？”

鲍君子看了眼丑牛。

丑牛点了点头。

妖盟调查道盟已经很多年了，但始终没有进一步发现。

眼下遇到不走寻常路的两位年轻天命，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萧白，或许就是解开道盟秘密的那把钥匙。

“我们在海底也找到了黑碑碎片。”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