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是拿人骨、人发和人眼刺出的一幅诡异仙神图,看的人头皮发麻。
睽羽抿了口血莲茶,深邃又冷艳的眸子紧盯着萧白。
“想不到,你入魔竟比我还深。”
萧白心想,自己至今也就入过两個魔女,宗主就是最深的,不存在入魔比她更深。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睽羽笑着放下茶盏。
“自然是夸你。”
笑的很浅,也很冷。
萧白觉得这女人太冷了。
哪怕双休时也是一幅冰冷的容颜与身体,唯有深渊深处是衮烫的血。
“我入魔也是为了女人。”
萧白如实道。
睽羽眸光冰冷。
她觉得,女人只是托辞,从萧白对道盟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入魔很深,绝非是受女人影响。
“你若能留在魔宗,我们也许真有一天能一飞冲天,摘星逐月。”
萧白点了点头,道:
“既然魔宗在魔兽山脉有传送点,我会常来的,只是我有任务,没法常驻这里,甚至无法常驻百草峰。”
睽羽摇了摇头。
“在这次道盟袭击之前,那个传送点已经被昀儿毁了。”
萧白灵鸡一动。
“那就重新弄个传送点,比如……放在百草峰,如何?”
睽羽冷冷蹙眉。
“雪炎宗?”
萧白忙解释道:
“我还没结丹时,就把雪炎宗三个老祖都杀了,如今我金丹巅峰,虽然名义上只是长老,实际上已是门内第一战力,又与掌门和戒律长老关系好,在我自己洞府里偷偷建个传送点,就算被发现,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睽羽隐约间发现一条暗线,或者说是萧白的行为脉络。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萧白一愣。
“什么计划?”
睽羽平静道,声音低沉到极点。
“联合人妖魔三族,颠覆道盟。”
擅长左右横跳的萧白,从来只有固定的原则,没有固定的立场。
他试探性的问:
“我觉得天元道律有其正义性的一面,你的意思是,道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幕,必须被颠覆吗?”
睽羽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你的天命之力……确定是夺舍来的吗?”
萧白本能的点点头,又下意识连忙摇头。
“与其说是夺舍,不如说,那人从来没有融合过天命之力,于是上天换了个人继承天命之力。”
睽羽眸光一亮,喃喃自语:
“五行均赋之姿,在百草峰先后与妖、魔双休,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玉壶有意为之……”
萧白抿了口血莲茶。
“算不上是机缘巧合,也大概率不是玉壶有意为之。”
“三年前,我还只是个朝歌城制造玻璃肥皂的小工匠,五行均赋的天废之资,哪有那么大的理想?”
“刚开始,我只是想能修仙延寿,娶几个漂亮仙子当老婆。”
“直到上了百草峰才渐渐发现,喜欢我的女人似乎有一个的共同特点,颠覆道盟。”
“作为男人,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睽羽放下茶盏,摇首,轻笑。
“你小看了玉壶。”
萧白也确实觉得玉壶有点猫腻,准确说是狐腻。
“伱是说,我走的每一步,都在玉壶的计划中?”
睽羽道:
“我只是说,玉壶绝非只是妖盟内应那么简单。”
萧白笑了笑。
“我也不止天命之子这么简单。”
睽羽微微颔首。
从暮昀口中得知萧白,直到亲眼看到,亲身接触,她才发现,萧白的媚术并是不来自于玉壶,甚至也让玉壶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更何况,也没有哪个天命之力是媚术……
了解萧白的情况后,睽羽准备回答萧白最初的问题。
“我生在道盟本部八大世家之一的公孙家,祖父天生是天命之力“螺旋法则”的拥有者,我也因此成为最早的一批道盟圣女。”
“冲关大乘境的渡劫当夜,祖父被天裁院逮捕,被莫须有的通魔罪判刑,我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眼,祖父便身死道消,连骨灰当不让看。”
“而他的天命之力,也被五大主裁之一的罗天大主裁继承。”
睽羽平静道,仿佛早已没有了愤怒情绪。
萧白听来,这是个很简单的黑化故事,理由也不算太充分。
“这就是你入魔的本因?”
睽羽道:
“不止于此,经过我多年的暗中调查,道首的天命之力也是夺舍而来。”
“还有两个天命之子,也被囚禁在道盟本部。”
“一个是未能融合天命之力,被摧残身心逾千年,如今只剩下残躯了。”
“另一个,是从小就被完全囚禁起来的年轻人,被人工培育长大,将来也会被夺舍。”
萧白听的头皮发麻,果然正如之前所猜测的,天命之躯只是道盟培养天命之力的容器。
“这么说,我夺舍的便是那位未能融合的天命之力?”
“应是如此。”
睽羽微微颔首,又道:
“如今道盟内,只有伶舟月是天生天命之子又没有被夺舍的。”
萧白好奇的问:
“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睽羽道:
“我只听说她是仙人后裔,不知真假。”
仙人后裔,难怪有丰神之姿与凌驾众生的气场……
萧白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还以为,天元大陆从来没有仙人的。”
睽羽道:
“传说有,光是八大世家的族谱中据说就有飞升之人,但道盟说没有,飞升到哪也从没有人提起过。”
“也许,成为天命之子便是成仙的必经之路,否则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夺舍天命呢?”
萧白认真听来,不禁皱起了眉。
在俊子的回忆中,他隐约看到了仙人的残躯,也许正是那位未融合天命之力的人,被俊子误以为是仙人残躯。
睽羽继续道:
“我通过昀儿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你的出现,让天命之子意外换了人,将会改变整个天元大陆的格局。”
“这一点,也许从你身边各种发生的大事就明白了。”
萧白点点头。
他身边发生的大事,太密集了,密集到有些不合理。
睽羽端起茶盏,叹道:
“从今往后,你再也无法逃避任何风暴,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暴的中心,只能扛住,无可逃脱。”
“那我要尽快变强了。”
萧白耸肩笑道,旋即求欢。
“说起来,我还没有结婴,很难守护天魔宗的吧?”
魔尊大人,你也不想……
睽羽眸光冰冷,面无血色,只摇首道:
“有蛟丹丹壁的阻隔……本座是无法让你结婴的。”
萧白抿了口茶。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睽羽面色如霜,冰冷,高洁。
“虽然给你长老之位,但我终究是昀儿师尊,若不能确定对你修为有所助益,我们之间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萧白也不强求,叹道:
“金丹气海终有极限,不知道这点魔气能不能治愈伶舟师姐。”
睽羽闭目摇了摇头。
“你想好了再来吧。”
萧白心想,蛟丹丹壁的防御力非同小可,紫宫圣女的圣印瞬间把他烧成骨王,蛟丹丹壁却完好无损,保护丹田没受影响,才能迅速恢复。
可自己就算结婴了,防御力也未必能取代蛟丹丹壁的防护。
眼下,不可为了结婴,贸然撤去蛟丹丹壁的保护。
忽然,萧白想起了什么。
魔尊说:你想好了再来,而不是你们想好了再来……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暮昀不与我一起回宗吗?”
睽羽闭目道:
“自然,魔宗正是用人之际,可助我一起缔结猎冥法阵。”
“暮昀留在百草峰的本意也只是看着玉壶和你,你既成魔宗长老,又与玉壶夫妻连心,还需要暮昀看着吗?”
“眼下,你还是想好怎么解释自己逃出魔掌,又是怎么变成魔族的。”
萧白听明白了,睽羽故意留下暮昀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尽快回魔宗。
男人是什么动物,她很懂啊!
“下次我怎么才能找到魔宗?”
萧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