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过程曲折了点,但总归多亏谢逐,否则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她便听谢逐问:“还有事?”
唐筱无语:“人爸妈叫你道歉。”
“我没爸没妈,喊他给我磕头。”他略显不耐。
“……”
唐筱心累,扶额朝他俩挥手:“算了,这事我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谢逐转身就走,宋亦霖对她歉意颔首,也快步追随其后。
上课铃早已打响,走廊漫长寂静,只剩二人脚步声交错微响。
两相静默。
宋亦霖亦步亦趋地跟着谢逐,眉目低垂,琢磨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哪有人会拿自己父母调侃,更别说谢逐这秉性……倒也不是好奇,只是多少有些讶异。
但归根究底是别人的私事,与她无关。
正如谢逐也没过问她的事。
出着神,她没注意前方人停住脚步,闷头便撞上,不由疑惑地看向他。
身高差摆在那,压迫感更甚,宋亦霖有些待不住,正要后退,就被谢逐攥住手臂,拽了回去。
因此离得更近。
甚至过于近了。宋亦霖盯着他领口,想。
薄荷冷调将她包围,带几分侵略性,也只占据彼此这方天地。
她抬首仰视他。
少年眉骨凌厉,眸底深邃,探不清情绪,望着她不发一语。
好似确认了什么,他眼梢轻敛,道:“不怕我。”
又问:“怕她?”
中间缺个“反而”,但玩味语气恰好填补。
灰白窗框虚掩,簌簌漏着风,湿润潮热的气流拂过颈侧,蹭得肌肤酥痒。
宋亦霖怔愣少顷,很轻地笑了。
“没。”她道,“实际上,我想指着那女的鼻子骂,问她祖上三代到底哪个脑子有病,传给她跟她儿子。”
谢逐:“……”
左右没有旁人,宋亦霖懒得再演,没再笑,眼底平静漠然,疏冷秉性毕露。
“刚才的事,谢谢你。”她嗓音轻缓,平静坦白,“但是刚开学,我不想明面上跟谁起冲突。”
间接承认自己睚眦必报,从没考虑过善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横竖那些算盘没什么可瞒,不如索性和盘托出,也好迅速结束话题。
而直球果然是万能堵话方式,谢逐略一挑眉,难说意外或其他,松了手中力道,她顺势后退半步。
危险距离回归正常。
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第一节是语文,两人回班时,课程已经开堂。
负责授课的是名老教师,严肃端正,老成持重,扭头看见他们,神色稍显不悦。
“铃都响多久了,怎么才来?”他蹙眉,“干什么去了?”
兴许看在她是新生,所以这问题是指向谢逐。
谢逐却没打算揽,随意俯首,反问宋亦霖:“我们刚才干什么了?”
他问法实在离谱,众人眼神瞬间微妙,仿佛他俩刚去的不是办公室,是小树林。
梁泽川在教室后排咳得惊天动地,旁边路予淇满脸恍然。
宋亦霖:“……”
这人是报刚才被她噎话的仇呢?
抱着跟同桌求同存异友好共处的原则,她诚恳真挚地跟老师道了歉,又解释清楚迟到原因,这才免了罚站,安然回位。
谢逐落座就睡,气得老人家在讲台吹胡子瞪眼,最终也没话可讲,似乎被迫习以为常。
宋亦霖可算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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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托那场单方面镇压,接下来几天,郑晖都没再找茬。
但也仅限于谢逐在的时候。
一旦得空,不论课间,走班,或者外堂,郑晖总见缝插针地来宋亦霖跟前刷存在。路予淇和梁泽川在场时,他还收敛几分,其余落单空档,照旧死性不改。
至于言行,则没什么营养。除去阴阳怪气,无非是扔她作业,划她名字改写成精神病,又跟同伴大肆嘲讽。
这些行为照比宋亦霖过去的经历,实在算小儿科,她原本并不打算搭理。
——直到她偶然发现,郑晖试图翻篇她休学前的事。
宋亦霖终于开始审视这个人。
“想什么呢?”
路予淇的询问传入耳畔,她倏然回神,笑笑:“没事,就发呆。”
“聊着突然没声了,吓我一跳。”路予淇凑近些许,再次确认,“真的没事?”
宋亦霖眨眨眼,神情从容,反问:“你看着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