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产,要遭受十级疼痛。
这种痛,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能亲身体会。
顾细经历了好几个世界,都是无痛当妈,抚育孩子长大。眼下的疼痛,让她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曾经的种种。
就真的,快穿局什么时候让沈青松也体验一下这种疼痛,才算公平吧?
她脑中胡思乱想,脑门热汗涔涔,挣扎道:“我又热了。”
生孩子太费体力了!
沈青松和孟兰是接生的主力军,两人都被杨予考过,技术得到认证。
现在见顾细的确出了一点汗,孟兰赶紧上去给她再脱衣服。因为之前太冷,几人穿的衣服都不少。
沈青松自己也有汗:“好热。”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门外的朱昶烨大喊:“现在零下十度了。”
视频那头的杨予和叶书影在路上,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气温的变化,两人和顾细聊天,分散顾细的注意力,让顾细不要专注于疼痛。
朱昶烨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万一温度再升高,雪融化了,外面岂不是很滑,待会儿杨予医生和书影过来,走动时滑倒怎么办?
还有,雪融化的水漫在院子里,水渍横流,容易滋生蚊虫。
嫂子和小侄子,一个刚生产完,一个刚出生,抵抗力说不定不太好,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他们身体不好。
朱昶烨拿出雪铲,打开院子门,一边等杨予和叶书影来,一边将雪铲到外面。
顾细深呼吸,在杨予的指导下放松心情,试着用力。
沈青松突然道:“看到头了。”
顾细缓缓呼出口气。
要来了。
杨医生说最近生产的产妇进程都很快,她也可以的。
顾细是那样只要有目标,就能专心往前的人。
她按照沈青松和杨医生说的话,开始用力。
身边有孟兰给她擦汗,她感到很安心,就是,怎么又热了?
“好热!”
她穿着一件单衣,都觉得热。
那头的叶书影道:“零度了!阿姨,你关了小太阳那些东西吧,炕里的柴火也少一点。”
产妇是不宜受寒,可是太热也遭罪。
孟兰赶紧去调好适宜的温度。
刚弄好,回到顾细身边,顾细默默道:“还是好热。”她一边使劲一边感觉自己身上在流汗,都不知道是因为使劲儿流汗,还是真的因为热得流汗。
沈青松在穿得很多,可是他这会儿不敢多做什么,全服身心都在顾细身上。
孟兰自己也觉得像是着火了那样:“细细,等等,妈给你脱了外套。”
孟兰小心地给顾细脱完外套,自己也脱得只剩下一件衣服。
她轮替沈青松:“青松,您也脱了衣服先。”
沈青松连忙抓紧时间脱衣服,他身上穿得还是零下四五十度穿的衣服,可不能中暑,不然待会儿怎么照顾顾细?
但这还不是停止。
朱昶烨在外面铲雪,直面温度的变化。
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只剩下一件衣服,还觉得热的时候,他忽地听到里面孟兰惊呼:“要出来了!”
顾细在沈青松和孟兰的鼓励下,一鼓作气,肚子顿时一松,像是什么滑了出来。
而后,已经将所有取暖设备都关了、还开了窗户一条缝的屋内,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乍然响起。
终于结束了,顾细像是卸力躺在炕上,喘着粗气,她非常热,热热热!
沈青松捧着浑身通红、紧闭眼睛的婴儿,双眼通红。
孟兰早已忍不住眼泪,“
出来了!”
门外的朱昶烨听到这一声啼哭,又望向重新展现温度的太阳,猛地热泪盈眶。
此时,还有无数人和朱昶烨差不多的表情。
当然,他们高兴的原因是后者。
很多人扔掉羽绒服,扯开衣服,从家中、从救助站跑到外面,尽情地舒展身体,迎接太阳的温度。
“冬天终于过去了!”
“呜呜呜呜,我活下来了!我没有被冻死!”
“啊啊啊!好暖啊!好舒服啊!”
而顾细此时却只有一个念头:热。
沈青松将刚出生的婴儿交给孟兰,照顾新生儿,孟兰比他更熟悉。
他则走到顾细身边,将脸贴着顾细的脸,“细细,辛苦了!”
在看到小婴儿的那一刻,他的眼眶一下子不受控制地热了。
这一辈子好似都圆满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顾细没事!
她在他身边,健健康康的,这就足够了!
顾细真的不想打破这个温情时刻,可是,没办法,她真的好热!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沈青松那颗脑袋,“不要贴贴,我超热的。”
沈青松:……
他哭笑不得道:“要不,给你挪到小房间里,炕这边先清理一下。”
顾细:“还要风扇。”
孟兰立即紧张道:“不行,你刚生完孩子,不能吹风扇。”
老太太苦口婆心:“乖啊。”
沈青松一边给顾细换衣服,一边道:“妈,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和昶烨去看看外面的空调还能不能用,不能用就换一台,先连接上蓄了电的太阳能,这样细细就可以吹空调的。”
孟兰张了张嘴,最后点头。要是搁以前,她肯定觉得不行,可是杨医生说过产妇可以吹空调的。
还是女儿舒服最重要。
顾细和宝宝的衣服,在天灾前就已经洗好放在空间里,现在拿出来直接穿上就行。
因为顾细一直在喊热,沈青松用干毛巾给顾细擦了擦,换上了背心裙子,把人抱到小房间的床上。
顾细终于舒服了点。虽然还是觉得热,但好歹身上干爽了。
沈青松亲了亲顾细的额头,又摸摸顾细的光头,轻笑出声。
顾细嗔了他一眼:“笑我?你也一样好嘛?”
别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把帽子脱了,一样都是光头,锃光瓦亮的。
“看上去特别清爽。”沈青松真心诚意道。
顾细笑着哼了一声。
“好好休息。”沈青松柔声道。
而后,他看孟兰已经差不多弄好了小婴儿,正想去收拾炕上,孟兰催道:“这儿有我呢,青松,你先出去弄空调。”
沈青松脚下一转,“好。”
他拿起工具箱走出去,心想,妈嘴上没说,其实最疼细细的就是她。
到了玄关,一看温度计,天啊,就这一会儿工夫,温度已经到了二十八摄氏度,真的是一天入夏。
他微微皱眉,这样的温度变化,看上去可不太对劲,之后不会真的是酷暑吧?
那更要快点把空调弄好了。
他打开门,把正在清理院子的朱昶烨喊上:“昶烨,我们先去弄空调。”
朱昶烨脱了一大堆衣服放在玄关,现在只穿了一件打底长袖,袖子还全都撸了起来。
“走走走!”他自己也想吹空调了!
屋内。
顾细正闭目养神,这一场疼痛来得迅猛,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要是有无痛就好了,可惜杨医生说在家生产上无痛比较艰难。这么一想,无痛简直就是人类之光。
她的脑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上辈子原主的记忆,恍惚间,她猛地想起一个细节。
上辈子,孟兰和原身,以及原身的孩子,正是在今天没的!
日子一模一样。
她的心没来由地抽疼。好可惜啊,都已经撑到这一步,却在胜利在望之时倒下。
幸好,这辈子已经不一样,一切都挺过来了。
气温已经升高,孩子已经平安。
似乎是这个想法起了作用,心口的疼痛瞬间没了,顾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好像卸去了某种担子。
“咔哒”,门轻轻一动,她警醒地睁开眼睛。
是孟兰。
她耸起的肩膀慢慢松懈。
“没睡?”孟兰抱着孩子进来。
顾细摇头:“太热了。”身上也不舒服,哪儿睡得着。
“青松和昶烨出去弄了,很快就好,”孟兰把怀里的小团子放到顾细身边,“先看看你生下来的孩子吧。”
顾细:怪不得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原来,她忘了看一看自己生出来的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