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一共八百层，一分钟内就能从顶层降到最底下。

元寄楚在离开公寓的时候遇到几个z星的原住民，低下头，刻意避让。

居住在市中心的z星居民都经历过严格筛选，素质不像《大灾变》里描写得那样低劣，很接近21世纪早八路上的陌生人。

现在是夜晚，天空被严重污染，视野所及皆是雾蒙蒙一片，在或深或浅的灰雾中，隐约可见各种特色建筑的身影。

挂在建筑上的普通广告灯牌，因为这大雾，像是悬浮在空气中，五颜六色的。灯牌上的字样都是与地球时代的诈骗信息没多大区别的广告：

【xx牌营养口服液！给你不亚于帝国太子的s级资质！99%的家长已给孩子购买。】

【yy牌飞行器！一夜翱翔回a星首都！】

【zz牌肾宝！焕然新生，让你重回十八岁！】

……

公寓大门站了十余个警卫，外面就是夜市。

长长的巷尾，昏黄的灯光。

打扮奇异、甚至长着大尾巴的居民走来走去，提着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元寄楚藏在口罩下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十分后悔自己选择这个时间点出门了。

不过回头看到扛着凶悍热武器的警卫们，元寄楚又有勇气了，谨慎地选了一家就位于公寓旁边的便利店。

这家便利店的灯开得很亮，有别于其他店的五颜六色，这里正正常常用的暖色的日光灯。

挨得很近的货架上摆满生活用品，排列得整整齐齐。

收银台的位置放了一台电视，老板坐在旁边，边嗑瓜子边看上面的狗血电视剧。

是很老式的方块电视，被护在中间的液晶屏尺寸也很小。元寄楚只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堆放旧物的杂货间见过这种电视，属于早就淘汰于二十世纪末的老古董。

跟其他地方的高科技装潢格格不入。

最引人瞩目的，是柜台旁边的躺椅上坐着的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外套，肩宽腰窄，背对着元寄楚。

光在他的衣角皱褶处投下阴影，手斜伸出来垂在半空，手背骨节分明，筋络明显。

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我想要一份便当。”

目光在店内搜寻一圈无果后，元寄楚老老实实地询问便利店老板。

声音因为旁边的那个男人的存在，不自觉压低一些。

老板眼睛粘在电视屏幕上，听到这明显属于外乡的软糯口音，态度恹恹，不耐烦地甩甩手：“乡下人刚进城？你不知道……”

斥责声随着他抬头看见元寄楚的脸而停下。

黑色的兜帽压得很低，刘海也很乱，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唯独露出来的只有一双眼尾微垂、天生看起来就很委屈的眼睛。因为便利店老板略凶的语气，元寄楚轻轻蹙了眉，但是一点也没让人觉得凶，而是与气质相融合的微嗔。

仅是露出一双眼睛而已。

“……你不知道便当被禁止销售了吗？”年轻的小老板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了一点。

元寄楚呆了一下。

老板“啪”一下关掉电视，起身找回来几支绿色的营养液，大概缓冲时间足够，语速也变得正常了：“现在z星只允许销售营养液。这是最新品种，一支够一天的食用量，要不要？”

“要的。”

元寄楚抬起光脑就要付账。

五支营养液一共五十，老板举起扫描机。

扫描失败，余额不足。

老板默默抽回两支。

这次成功支付了，元寄楚的耳根却快要烧起来了。

简直尴尬得要死。他红着脸避开老板疑惑的目光，声音几乎打着颤：“谢谢。”

旁边那个沉默至今的男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好像轻轻笑了一声，悬在半空的手臂改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