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身上的修为。”

随沐:“在离开无尽崖底的时候废了。”

一声感叹传遍整个殿:“可惜了。”

这声可惜了,说得没有丝毫感情,像是什么值钱的小玩意,损坏了就只是心疼他不值钱了。

甚至没问怎么废的,过程是什么,随沐痛苦不痛苦。

对于这一切,随沐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低垂着头,露出尖尖的,瘦得可怜的小下巴。

而这个时候,又有两人进来了。

来的两人分别是温如苗和幕绣。

幕绣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

他和十年前的随沐是真的很像,只是又和十年前的随沐不同,他像是朝阳一样,能够轻易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而温如苗在一边安慰着他,但是似乎没有什么起色。

看见幕绣进来以后,原本终年冷漠的诀天师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他的眼神很是温柔,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随沐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记忆中,诀天师尊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但是对他却也还算不错,曾经也对着他这么微笑过。

回想记忆,再比对眼前这一幕,随沐只觉得十分讽刺。

原来曾经宠爱他的师尊,也会将这份喜爱送给和他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幕绣。

随沐摇了摇头,在这个时间里,有几息的空隙,诀天将目光放在了随沐的身上。

随沐的模样病弱,有种破碎感,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直接碎掉一样。

他的右眼黯淡无光,和左眼相比,右眼看上去像是直接瞎掉了一样。

那是随沐在无尽崖底的时候,被怪物给弄瞎的。

诀天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可是下面的幕绣似乎发现了他的怪异,小声的叫了句:“师尊?”

听见幕绣的话后,诀天没再看随沐。

很快,他们就到时间离开了。

离开云墨峰后,四人都没有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沐的手指轻轻摩擦了几下,随后扯住了康酿的衣袖,就像是从前一样。

二十年前,随沐就喜欢这样扯着康酿的衣袖,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是现在,康酿的脸色微微僵了僵,但到底没有让随沐将手拿开。

“阿酿,我们何时举办道侣大典?”

听到这话,康酿的脸更加僵硬。

当初,如果不是随沐坠入无尽深渊,莫名其妙消失十载的话,随沐和康酿只怕早就已经成了道侣。

过去的二十年里,康酿做梦都在想着随沐能够回来,回到他的身边,然后两人像是寻常夫妻一样平静的生活。

但是如今,看着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随沐时,康酿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康酿慌乱道:“等到你的身体好点了再说吧。”

随沐像是没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厌烦一样,小声地说了句:“好。”

听到随沐的回答以后,康酿松了口气,而当他一转身,却发现了幕绣和温如苗,刚才的一幕,全部都被他们给看见了。

幕绣垂着头,他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温如苗的表情不是太好。

这一幕发生后,康酿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

但随沐仍旧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他去搀扶康酿的手臂,但是却被躲开了。

过了没多久,康酿就找借口去到了幕绣的身边。

“抱歉随沐,我先过去一趟。”

没等随沐回答,康酿就过去了。

两人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远远看上去却是极相配的一对。

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是那样的融洽,就像是二十年前的随沐和康酿。

如今高高在上的不见宗五长老康酿,即便在面对二十年未见的随沐时,都依旧摆着些许架子,但是在面对幕绣时,那些架子却奇异的消失了。

随沐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低低地垂下了头。

像是在说,他以为他回来以后,所有人都会欣喜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和他想的截然不同?

一边的温如苗看见这一幕,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随沐,却发现随沐正看着康酿腰间别着的那把剑出神。

看到这把剑,温如苗倒是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随沐和康酿从小一起长大,康酿腰间的剑一直都是挂着,而如今的这把剑,是幕绣送的。

想到这儿,温如苗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温如苗以为随沐是在伤心,但其实,在碎发遮挡下的,是随沐没有感情到极致的眼。

他的心脏也开始极速跳动,跳得比周围人都要快。

但是在这一刻,却诡异的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点。

在这一刻,随沐又像是回到了精神病院一样,他身边夹杂着那些恶心的疯子,用黏腻的声音对着他喊叫。

他对着自己幻想的另一个自己轻声道,就是那把剑,就是那把剑,剧情当中,插进他心脏的,应该就是那把剑吧?

疼痛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马上就能感受到疼痛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不过此时,他看着如今看起来像是一对璧人的康酿和幕绣又觉得很是好笑,让他觉得这些事情比在疯人院里还要有趣。

二十载对于修仙人士何其短暂,只不过是弹指一挥而已。

原来所谓白月光,就是离开短短二十载,之前所拥有的东西全部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包括院子、爱人、师尊以及所有的亲情友情,而世人却都还在为替身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