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磬响。
唱价结束,奚清风的“画”归了酆聿。
酆聿将袖子一放,冷漠对横玉度道:“要你多管闲事,我有的是灵石。”
横玉度淡淡道:“有灵石也不必这么糟践——刚好天衍学宫过段时日入学,你若有闲灵石,便拨一笔款去给我修缮书斋。”
酆聿眸光幽幽:“横掌院为了学宫还真是煞费苦心,我记得你不是该在中州招生吗?因为区区一个奚十二,就撇下你的好学生跑来这穷乡僻壤?”
横玉度没说话,他只是温柔盯着那副相纹画被僧人卷起来,好一会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
“酆聿,若是有朝一日,十二的相纹也被挂在那被唱价,你……”
酆聿浑身一僵,竟被他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出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意思?”
横玉度说完立刻就后悔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一说。”
酆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横玉度并不回答,一只琉璃鸟雀飞到他耳边扑扇了两下翅膀,他侧耳倾听好一会,笑了笑。
“走吧。”横玉度催动轮椅,似笑非笑道,“盛焦把十二抓回来了。”
酆聿自从知道抓奚将阑的人是盛焦,就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看热闹,闻言顿时抛下刚才的话题,推着横玉度脚下生风,颠颠去看盛焦和奚绝的“倾世绝恋”。
一楼法堂中。
曲饶用尽全力也没能将横玉度的「换明月」挣扎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奚清风的画被酆聿夺走。
磬声落下后,一直横在喉中的无形灵力终于散开。
“横玉度!”曲饶火冒三丈,双目赤红,“还有盛焦!全都在看我曲家的笑话!我们曲家天衍灵脉不翼而飞这么多,他们两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护卫也终于能开口,为难道:“少爷,您此番不该去买那幅画……”
中州各大世家全都疑心曲家抽了奚将阑的相纹,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上赶着去买奚清风的相纹,不就平白落人口实吗?
曲饶恨恨瞪着他,看着像是要吃人。
恰在这时,另一个化神境的修士急忙赶来,道:“少爷,犀角灯中……似乎都说盛宗主正在此地无银城查雪祸,并没有来姑唱寺。”
曲饶一愣,好一会才喃喃道:“那刚才……”
他瞬间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拍案而起:“奚绝——”
奚清风的相纹已传得人尽皆知,奚绝肯定循声来姑唱寺。
而整个十三州,又只有他迫切需要虞昙花。
回想起方才“盛焦”一语不发闯进来,又神态自若将虞昙花在他眼皮子底下薅得只剩下个光杆杆……
曲饶又羞愤又怨恨!
当年在天衍学宫,奚绝就经常伪装成盛焦来逃课躲避责罚,没想到他现在竟还有胆子冒充?!
曲饶死死抓住桌案,眼神狠厉:“把奚绝找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快去找,他肯定还顶着盛焦的脸招摇撞骗!把他给我抓回来!”曲饶怒道,“这次,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阿嚏——”
三楼的奚将阑猛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把“我心非冷石”给打出来。
他已变回绯衣泪痣模样,乖顺地坐在盛焦身边,十指翻飞来真心实意地表达出自己对盛焦的思念。
「大人,我并未用盛宗主的脸做坏事,纯属就是太过思念,还望您原谅则个,让我说句话吧。」
盛焦不看他。
奚将阑又打了个喷嚏,锲而不舍地比划:「那您让我换句话也成。」
毕竟刚才那句肉麻的话,奚将阑此等脸皮厚的人也无法时时挂在嘴边。
奚将阑:「换成……奚将阑对盛宗主情根深种,爱而不得吧。」
盛焦终于被他烦得不得了,侧头看他一眼,薄唇轻启。
“你换成他的脸,能看到?”
奚将阑眉飞色舞地比划:「虽然不能面对面看着,但可以从心理上解一解我的相思之苦啊,大人您要体谅。」
盛焦突然道:“好。”
奚将阑心中又是一咯噔。
每回此人干脆利落应他时,都会让自己吃大亏。
盛焦突然抬手一点,周身水痕荡漾两圈后,面容倏地一变。
奚将阑眼睛倏地睁大。
盛焦……褪去伪装,变成原本那张高岭之花冷若冰霜的脸。
他面无表情道:“既然思念,那就好、好、看。”
奚将阑一口气呛在喉咙中,咳了个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咳咳!我心非……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