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辛什么都知道了,那也没法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姐姐!”
忽的,时玥的声音传来,她从后到的悬浮车里走出来,身上的白大褂被海风吹的衣摆翻飞作响。
她踩着柔软的沙子,走到男人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在时辛看不到的角度,男人眼底迸发出精光。
他一把抓住时玥脚踝,启动直播器,扭头看着时辛大声说:“时辛阁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十八岁那年的第一个男人吗?”
这话像个冰块,咚的丢进沸油锅里,嗤啦一声滚油飞溅,动静大的宛如火山爆发。
星网识别到“时辛”的名字,立刻就以病毒扩散的速度,迅速和时辛有关的各大新闻、话题、评论嵌合,直接推送给关注时辛的人。
这一下,直播直接空降热搜极,占据头条,眨眼就无数人流涌进直播间。
“卧槽,真的是时辛!”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时辛阁下十八岁时的第一个男人这种话。”
“啊啊啊我要塌房了吗?不要啊我粉了时辛阁下好多年了!”
“cp粉坚决不信!这一定是诬陷是诬陷!猫树cp永不动摇!”
……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直播光屏上,那男人又有动作了。
他借着时玥的力道站起来,边擦嘴角的血边道:“六年前,你刚满十八岁成年那天,渡过觉醒期力量还不稳定,出现了猫科的负面特征。”
一边的兰诺皱起眉头,如果他不是另一个当事人,只听这些细节,只怕会认为这男人当真就是了。
时辛面无表情:“继续说。”
男人深呼吸,忌惮的瞥了眼时言戈:“你出现了猫科负面特征,你发忄青了,然后在大街上拽着我就进了酒店。”
时辛挑了挑指甲:“然后呢?”
男人笑起来,那双桃花眼笑的滑腻又恶心。
“后面的事,”他故意语气顿了顿,“你不介意全星网都知道的话,我当然可以继续说。”
时辛冷笑一声:“不介意,你继续说。”
时辛是真不介意,可不代表兰诺愿意她受辱。
他把玩着带金色翅膀的光脑,眸光冰冷:“你确实可以继续说,不过你要不介意生平隐私暴露星网就说。”
光屏拖拽出来,皮埃尔刚发过来的信息,上面男人的生平连同祖宗十八代都清清楚楚。
男人骇然,这陌生的青年是谁?
他不自觉看向了时玥,这完全和说好的不一样。
时玥半垂眼,抿着嘴角什么话都没说。
男人那点因时玥到来生出的依仗,又逐渐退却,再次有了怯意。
这种怯意和刚才时言戈带来的又不同。
若说时言戈起先的杀意,只是叫男人恐慌,在有人来时,他就知道自己死不了。
可这面目普通的青年,从头到尾话不多,可那周身的气势,存在的叫人无法忽视。
他一开口,给予男人的便是致命的打击。
彼时,男人前不得退不得,竟是骑虎难下,完全陷入被动之中。
他色厉内荏:“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是触犯联邦法律的。”
闻言,青年勾起薄唇:“哦?”
他偏头问时辛:“我触犯了联邦法律,会怎么样?”
时辛看他一眼:“别闹。”
帝国皇帝这时候开什么玩笑?
愉悦的芒光,在深邃的凤眸眼尾一闪而逝。
所有人就听青年很轻的道了句:“听你的。”
他说着,将写满男人资料的光推到时辛面前,只对她开放权限,旁人自是看不到的。
时辛一目十行扫完,脸上的冷色越发寒凉。
时玥翘起小指,敛了下耳鬓细发:“姐姐,前两天这个人找到我,提及你六年前成年那晚的事,我觉得这件事对姐姐来说很重要,所以把人带了回来,好让姐姐亲自处理。”
她这番话,逻辑和情理都很说得过去。
星网直播间里,已经涌入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人半路进来听了个一头雾水,有人发散思维,口传口散布出去的谣言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况且,现在时辛身边,还就站着个陌生的青年,看两人的姿态,就不像是清白没关系的。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曾经把时辛捧的有多高的,现在就将她垃踩的有多低。
时辛自是清楚,不过她本来不靠流量吃饭,名声于她而言,可有可无。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的好心了?”面对时玥,时辛连冷笑都省略了,直接就是面无表情。
时玥摇头:“姐姐,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件事会闹的这么大,还让……”
说到这里,她目光扫了兰诺一眼:“我本想把人带回家里,你来了去处理掉,往后这桩旧事就不会成为你和他之间的阻碍。”
“你当然知道!”时辛不留情面,“你当然知道事情会闹大,你当然知道兰诺也肯定会知道。”
那种尖刀一样的嘲讽,又浮现在时辛嘴角,她撕开时玥最后的遮羞布,戳中她最赤衤果衤果的叵测心思。
——“时玥,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时玥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表情无辜又可怜,活脱脱就是受了误解也不会解释,仍旧还喜欢着姐姐的娇弱妹妹。
她甚至说了句:“他要是介意姐姐的过往,不和姐姐在一起了,对姐姐而言是幸事。”
这才是,时玥的想要达成的!
“姐姐,”她朝时辛伸出手,“回家好不好?你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姐姐才是最真心的。”
她们在同一个母体里诞生,从诞生那日起,就相互依偎依靠。
她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一起学会走路,一起学会说话,一起搀扶着长大。
理应,从出生到死亡,姐姐都该和她在一起啊。
为什么姐姐就是不明白呢?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分开她和姐姐呢?
几乎是一刹那,兰诺感知到一股敌意。
这股敌意,和敌人战场对战不同,而是属于抢夺猫猫的敌意!
他的视线唰的落在时玥身上,黑深的凤眸沉了沉。
想抢猫猫!
瞬间,兰诺就确定了。
他顿了顿,伸手过去又牵住了时辛的手,并且是同她五指相扣的亲密嵌合姿态。
做这一切的时候,帝国陛下看着时玥。
他没错过,时玥眼底一闪而逝的浓烈嫉妒和怨毒。
嫉妒他。
怨毒他。
恨不得立刻取而代之!
兰诺笃定,自家猫猫这妹妹不正常,她对时辛有着超出正常手足情的感情存在。
而且,日复一日,这种感情已经发酵变质,像一块坏掉了的奶酪,扭曲了时玥的认知。
当时辛仍旧是单身之时,时玥尚能稍有克制。
可他的出现,打破了平衡,毕竟她百般求而不得的,在不久的未来,就会以缔结婚姻的方式,成为彼此的唯一。
所以,时玥要破坏掉!
无疑,利用“过去”在他和时辛之间,种下猜忌、不满的种子,让他主动舍弃时辛,是最好的方式。
然后,她就能以“救赎”的姿态,朝时辛伸出手,承诺给她永不背叛的家园,甚至可能是最强大的族群。
兰诺摇头,心机是深沉的,算计到了每一步,只是可惜她算错了时辛。
不足为惧。
帝国陛下下了定论,就不再理会了。
他站在时辛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不需要的时候做她沉默的港湾。
这才是,最能走进时辛心里的方式。
时辛不想理会时玥的疯言疯语,只是转头看向时言戈父子。
她问:“从前我说过,时家有她没我,你们选择驱逐我,现在我再问你们一次,这种人你们当真还要护在时家?”
时言戈和老猫对视一眼,艰难的齐齐沉默了。
时辛懂了。
当年经历过一次,该难过该失望的早就过去了。
如今,时辛情绪毫无波澜。
时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的族群了。
“很好,”她吐出这两个字,“我可以当外人处理了。”
当年,她不清楚父兄为什么会护着时玥,现在也不清楚。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时辛了。
她朝时玥走去,踩着柔软的细沙,一步步的走近。
时玥注视着时辛走来,眸光闪烁。
在时辛距离她半米时,她开口喊了声:“姐……”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抽在时玥脸上,将她打的脑袋一偏。
时辛活动手腕:“回敬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我现在不想杀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时玥摸了摸被打的脸,粉红的指头印在白皙的脸上很是醒目,并有几分狰狞。
她缓缓转过头来:“姐姐,你从没打过我,当年也没有。”
但这一次,她打她了。
当时玥再抬时,眼底是热烈到自燃的疯狂,她的眼睛很亮,亮不像个正常人,像个偏执而癫狂的疯子。
“姐姐,”她看着时辛,竟是幸福到哭出来,“你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保护我了吗?我们回不去了对不对?”
时辛蓝眸冷漠,没有丝毫起伏的看着状态不正常的时玥,仿佛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奇怪。
她捂着红肿的脸,眉宇却是喜悦的:“没关系,我们都长大了,相处模式会有变化也很正常,姐姐在意我才会打我,我懂姐姐的。”
被打了巴掌,她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无论是爱还是恨,亦或是怨和痴,都是一种强烈的情感表达。
不管姐姐对她心怀怎样的感情,都远比如同陌生人的不理睬来的好。
她眼含湿亮的泪光,却满怀热切的问:“姐姐,你还要再打一下吗?”
她接受,姐姐任何形式的对待,并且幸福。
时辛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你错了,给你一巴掌是最后的了断,因为我不会杀你。”
说这话的时候,时辛看着时家所有人。
她用一种非常平静的口吻道:“这座岛屿,我不会再回来了。”
时言戈和老猫都眼神沉重,时玥表情愕然。
时辛又看了看一直站在身后支持自己的兰诺。
猫儿眼里的眸光终于有了丝缕的温度,一众时家人就听她说——
“当年,时家族群驱逐我,今天,我驱逐时家。”
啪嚓。
像一缕藕丝,染上冰霜,然后……彻底断裂。
所有时家人都感受到,时家和时辛之间最后的链接也断了。
时言戈不自觉握紧了手,额头青筋鼓起,像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老猫爪子搭上他手背,时言戈适才慢慢放松。
该说的都说完了,时辛伸手一拽,将那男人拖出来。
她拖着人往海里走,湿咸的海风拂面,洁白的浪花席卷,天际不远处还有海鸟在飞翔。
噗通。
时辛把人脑袋按海水里:“我不管你是不是当年那个人,今天你敢踏上这座岛屿,想必是个不怕死的。”
咸涩的海水,倒灌进男人的口鼻里,痛苦窒息感浮上来,紧接着就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男人四肢不断划拉,在海水里搅动出翻滚的浪花,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时辛的钳制。
咕噜咕噜。
海水飞溅,打湿了时辛身上的工装,她漠视的俯视手里男人的生死,那神情就像是在看只蝼蚁的生死。
“哗啦”就在男人几欲昏厥过去那吸,时辛猛地把人提起来。
甩起的晶莹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一圈圈的光晕,映照出时辛面无表情的脸。
男人死里逃生,大口大口吸着甘美的空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活过来之时,后颈又是一股大力袭来。
男人绝望:“不……”
一个气音都没说完,口鼻间又是咸到发苦的海水。
那种感觉,就像是海水灌满了五脏六腑,每个细胞都被海水浸泡着。
窒息、绝望、幻觉、濒死……
炼狱!
真真是炼狱!
直播光屏上一片死寂,没有人在刷屏,所有人都被时辛的冷酷震慑住了。
这才是顶级觉醒者的实力?
这就是顶级觉醒者对普通人的碾压?
在此刻,直播间里的普通人不约而同的生出了胆寒。
如果觉醒者想要他们的性命,竟是如此轻易而简单吗?
不是说,觉醒者之间有条默认的规则,不得对普通人出手吗?
还是时辛这样的顶级觉醒者,其实真的存在特权?
兰诺皱眉,时辛的作为被暴露在直播里,现下对她很不利。
民众聚集之时,总会下意识共情弱者,而且没有理智,是一群乌合之众。
兰诺指尖转着光脑,他掐着时间在等。
“咻”又一辆悬浮车下落,停泊到车位里。
车门打开,一脸懵的时光跳了出来。
兰诺转光脑的动作一顿,他立刻道:“小乖,时光来了。”
他说完这话,又在族群关系里重复了一遍。
时光?
时辛按着男人的手松了松,抬头一眼就看到站在沙滩上,想下来找她,可又畏水急的喵喵叫的猫猫。
时辛垂眸,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
众人就听她说:“庆幸你普通人的身份,不过法庭见。”
她不能直接取一个普通人性命,但可以用法律来制裁。
族群关系里,兰诺安抚的哄道:“想要一个人消失,多得是手段,不用脏了手。”
时辛像拖死狗一样,将男人拖拽回来,听闻这话脚步微顿。
她若无其事在族群回道:“我可能还干净吗?”
做任务的时候,早不记得杀过多少人了。
她已经走到了沙滩上,一双手被海水浸泡,变的苍白起皱而冰冷。
兰诺握住她一只手,一根根的手指头撸直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