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时分,李佑正坐在武英殿大学士卢阁老家门房中。与卢府门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他是要拜见卢阁老,不过老大人尚未回府,于是就在这里等。
俗语云宰相家奴七品官,收红包的门子尤甚,但卢府门子对李佑却很恭敬。不敢稍有慢待,知道这李佑在卢府是享受特殊待遇的。别人也来拜访卢阁老的,见了李佑在这里等,便都离开了。
等到天色擦了黑,卢阁老的仪仗方才出现在胡同口。李佑起身在大门里候着,见卢阁老下了轿,上前拍马道:“老大人勤于王事,堪为晚辈楷模。”
卢阁老心情很好,“等了多久?一起用膳。”
李佑便陪着阁老用过晚膳。又去书房坐定喝茶。卢阁老手捧茶杯对李佑问道:“你今次前来,必定与你办报有关,是也不是?”
“正是为此。”李佑也不否认。
卢阁老猜测道:“外人对此众说纷纭,依老夫看来,你是想故意为他人所不能,展示自家才干?官报在别人手里办砸了。若能在你手中涅槃重生,那可就凸显了你的能耐。别人再想抢夺官报都得三思而后行,唯恐到手后又成了半死不活,自然而然你的位置就稳固了。”
“晚辈确实有几分这种想法,有反差和对比,给别人的印象才会深刻。”李佑并不隐瞒心迹,“无论何年何月,只要能掌握公论,就可以取得超然地位,这就是晚辈当前唯一所能求的。哪怕是目前奄奄一息的官报,也有其价值存在。”
卢阁老从李佑话里听出了两重意思。一是说以他这二十出头的年纪,因缘际会当到正五品清流官已经是很惊世骇俗了,短时间内再上升难度极大。谁能想象出二十多岁的知府、参政或者寺卿侍郎么?
所以接下来他如果去做事,无论功劳苦劳多半都是浪费,吃力还没什么用处,不如办报养士林之望。
二是暗示了办报的意义,无论什么时代,只要能操纵舆论就可以取得超然的身份。这种事历史上不是没有先例,远的有汉朝月旦评,近的有东林党,那些还都是在野人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