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时间一晃已是十一月初,李估每天过着有朝上朝,没朝分票,没票回家,家里睡觉的日子。在外面完全不近nvsè,很是洁身自好,堪为〖道〗德楷模。

话说李估上辈子翻看各种历史类入én书籍,感觉内廷朝堂位居天下中枢,秉持天下大政,很是争斗ji烈,热血澎湃。似乎每时每刻都癞酿着着风云动dàng的重大事件,随时随地产生着惊天动地的y谋诡计。

但轮到他入直中枢,新鲜感过去后,现所谓天下大辜,不过就是从他手里分出去的一本本奏章,平淡到乏味。其实大多数时候,处理政务就是这样枯燥……,

这么多格式千篇一律的奏事中,到底哪个才是可能决定历史动向的大事件?李估现自己看不清,彻底体会到了当局者i的含义。翻阅史书具有上帝视角的后人和当事人相较,感觉自然不一样。

例如眼前这本弹劾文渊阁大学士的奏疏,如果导致了该阁老下台,那就是大事件,说不得史书里要记上一笔:但若回音杳然,便只不过是每年成上千垃圾奏疏中的一本,没人关注。

到底后事如何,不是在朝数十年、深谙典故的老油条,此刻根本判断不出来的。

扔下奏疏,李估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太入戏了。没必要想这么多,他又不是山头大佬、庙堂宰辅,cào这份心真是多余了,专心干好本职工作分拣奏章才是。

当然,最繁难的照例分给袁大学士,看看在日积月累下,这位阁老可以支撑到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撕破脸的仇家同在内阁里,叫李估很不舒服,一朝得志当然要想办法挤兑走。

估计有人奇怪了,这伎俩也能难住袁阁老?堂堂的宰辅大学士,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么?

形势微妙之处便在于比了。近年来内阁游渐蚕食侵夺各方权力,展到今天当然有足够的担当和权势去承妥各种压力。内阁作为一个整体,问题是不大。但实行分票之后,责任到了人,问题就出来了。

若几个大学士有意识的分担责任,每人一方面还可以应付。但如今李估公器si用公报si仇,故意分给袁阁老处理所有繁难政务,让他一个人触及到各种复杂的利益矛盾。

这情况(武动乾坤)下,袁大学士如果做事,就肯定要得罪很多很多很多人,但不做事就要先被李估弹劾尸位素餐,而且是人证俱在。这相当于本该由内阁全体承受的压力加于他一身,岂是轻易好受的?

如果袁阁老的威望强到一定地步,也能硬扛得住,便如当年张居正活着的时候,可惜袁阁老没这个水准。李估就等着他忍受不了辞职回家,或者惹了人犯了错被迫引咎辞职做得越多错的越多嘛。

确如李估所想,这段时间袁阁老苦不堪言。本来他一直偏向于皇家路线,在大臣中人缘就不是那么好,又摊上个一心一意帮他拉仇恨的分票中书日子难熬得很。

每日里袁阁老在内阁来的最早,离开最晚,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在廷议、朝会上仍然没少挨骂还是当面的那种。还好时日尚短,勉强支持得住。

这天早朝后,袁阁老又收到了一尺来高的奏章。他的随员邵舍人见状苦谏道:“阁老何苦如此,不如请病休回家以退为进。下官愿遍邀同僚,联名上疏太后,弹劾李中书处事不公!”

“遍览古今【小人得志猖狂不加收敛,没有不败亡的!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李估这个仗势之狗能够张狂到什么时候!”袁阁老咬牙切齿道不过他没失去理智吩咐道:“眼下不必弹劾他,且静待时机,老夫等得起。”

其实袁阁老嘴上不说,心里也很后悔。当初提出要设立分票中书解决阁臣票拟争端时,他为了在关键时候不得罪太后没有极力反对,大概其他大学士都是这么想的。

原本以为来个小小七品舍人负责分票不会有什么大变故,哪个舍人敢得罪大学士?内阁二三十个中书舍人,不差多上这一个。谁晓得居然有李估这般狡诈难缠还敢作敢为的人物,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真是悔不当初了。

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袁阁老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