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府衙小吏衙役彼此弹冠相庆,今次大家都没有站错队吖!又安全度过一次官场争斗,实在可喜可贺。
说起来,一千两银子虽然令李佑肉痛至今,心里不停感慨钦差御史身价比青楼名妓贵了百倍。但总算没有白花,值这个价。
在马巡按眼中,看到一干两只觉得江南地方果然油水丰厚,上任才半年的推官就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银子。
他并不知道,李推官哪有一千两现银?都是从新开典当铺本钱中挪用出来的。这本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前文说过,从豪商宋家借的。
章亏事成了,李佑才称得上英明果断,事若不成,就成白送银子的傻冒了。
但是本钱被毫无理由抽走,引起了当铺里人心惶惶。李佑无奈在后院现身说法,表明自己身份后便彻底安抚住了众人。
毕竟这年头,金本位银本位都不如官本位,暗中有这么一个老爷撑腰,铺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难怪开业以来发生麻烦时,总有衙役恰到好处的出现,而且做好事不留名不要钱,很是莫名其妙,大家还以为是假冒的衙役。
还有个让李推官开心的事,陈巡道“当掉”的字卖出了几幅,进账两千多两!至此他自己也才安了心,看来这个主意的确很有效,能用一个两全其美的途径帮助陈大腿解决用度匿乏问题。
各方面形势一片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话说这日,李佑提了卖字银子,悄悄送系按察分司后衙,自然有管娘的接收,此外又送了份给黄师爷。
送走李佑,黄先生笑着对陈巡道:“李大人也太能折腾,区区一个推官便将参政逼到如此境地。近日他春风得意马蹄疾,正欲在府城雄心壮志大展宏图,真想知道当他得知那个好消息时,发现赶走石参政可能是个无用功,会有什么惊喜样子。”
想象到时候李佑的纠结表情,陈巡道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显出几分忍俊不禁,肯定很有趣罢。却问道:“依你看来,这石参政之败,败在何处?吾当闻者足戒。”
黄师爷正色道:“在下夜间也曾反复细究石参政的所作所为,倒也有三个心得。其一是傲气自信,轻视他人,导致行差踏错,破绽甚多。你看他那八条罪名,哪一个是大事?单独提出任何一个都不会引人注目。但总和却有八个之多,一条一条罗列出来,便有聚沙成塔汇河成海之效,,上也变大了。”
陈巡道点头道:“我怎么觉得都是李佑故意引使的?”
“东主太看高李大人了,李大人哪有这个本事,还是石大人自己做事不谨慎。遇到不细心的人还好,若逢有心人仔细搜罗,难免要倒霉,偏偏李大人正是个善于借力用力的细心人哪。”
黄师爷又道:“其二,拘泥成法,不知变通。须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苏州民风与他处不同,治政也没有不变的道理,石大人却不明白这点。其三,为官一方,本地豪伸盘根错节不可忽视,要善加因势利导,岂能自持朝廷命官处处以威压人?这三点,乃石参政败事的根源。”
此时有小吏送进来书信一封,陈巡道拆看,阅毕道:“真巧,已经成了。估计这几日行文到府衙。”
黄师爷闻言边转身边道:“我去给李大人报惊报喜。”
那边李佑回到家时,门子禀报道:“王老夫人想念刘娘子,今日从虚江来了,现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