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秦骁很快又转了过去,郑小雅撑得住,他却不耐烦了:“抖得跟筛子似的,这就是你选的女主角?”
他们这个剧,女主角是体育竞技人物,平衡木天才。
刘导赔笑:“您看?”
“换了。”
“那换谁?”
秦骁笑了声,起身回头。苏菱如芒在背,他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简直想打死这个混账!所有人都看着呢,她但凡还想活命,就不能和秦骁绑在一起。
苏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洞!
秦骁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你觉得呢?”
刘导以为他在问自己,心想这不是个送命题吗!他斟酌道:“您有推荐的人选吗?”
苏菱真是怕了他,她没办法,只能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眼含哀求。她眼睛水汪汪的,里面的光又软又亮。
秦骁愣住。
她这个样子……他心里竟然有种难言的……快感。
一时间甜得发慌。
秦骁第一次怀疑自己,他怕不是个变态?
他别开眼,不再逗她,对刘导说:“你看着办,你是导演,问我做什么。”
“是的是的。”刘导连忙应。
苏菱松了口气。
秦骁想笑,怎么胆子小成这样?他拿出一个信封,米黄色的信纸,上面还有个笑脸图案。
那东西简直不能再眼熟!
苏菱几天前才把它寄出去,装了一万三千块的信封,她亲自填了清娱的地址。
秦骁弯了弯唇:“这东西在你们剧组捡到的,是谁的自己过来拿,过时就公开征问。”
苏菱:“……”她可不可以不去呀?
她想想就害怕。
唐薇薇回过头,眼神充满了敌意。笑?苏菱哪里用得着她教?苏菱性格内向,平时话不多,但是她爱笑。她笑起来很甜,用系里男生的话说,会让人想到天使。
苏菱一整天都不正常,唐薇薇只能庆幸这种不正常是对自己有利的,她知道秦骁喜欢顺从的女人,当真对着苏菱笑了笑。
秦骁一直在打量苏菱,她在害怕。
他的观察力一向强得惊人,她双手扣在一起,显然很不安,可是面上极力保持镇静。她怕什么呢?怕他。
她就像侥幸逃出了笼子的金丝雀,恨不得把小脑袋埋进羽毛里躲好,又带着强烈的惶惶不安。
秦骁看得有趣,嗓音却冷冷淡淡,他惯于命令人:“学啊。”
少女抬起脸,再次僵硬地笑了笑。
他看了好半晌,从她头发丝看到脚尖,最后冷冷道:“滚出去。”
郭明岩安静若鸡,觉察到秦骁生气了,但谁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火。
苏菱长舒一口气,她低着头,又走了出去。夜风拍打在她脸上的一瞬间,她终于松懈下紧绷得不像话的身体。
她有点想哭。
她摸摸自己脸颊,几乎没有一丝温度,她这个人也一样,从重生回来,冰冷僵硬得像一具尸体。
她好害怕啊。
可是她做到了,秦骁没有再表现出对她的兴趣。她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保持着清醒。轿车的鸣笛声交错,她终于有种改变命运的真实感。
《青梅》里,她从赤足绝望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嗑药凶残的女鬼,他不像前世那样,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再被送到秦骁床上?后面的事情都避免了?
苏菱刚想回寝室,手机响了起来。
“苏菱,云布喝醉了,在发酒疯,你过来把她带回去吧?……嘶,云布你做什么!”
“我马上过来。”
云布在包间里演霸王别姬。
她抓着一个男生:“爱妃!今被胯夫用十面埋伏,困孤于垓下粮草俱尽,又无救兵。纵能闯出重围,也无面目去见江东父老……锵锵锵!”她演霸王。
男生目瞪口呆:“……你,先,先放开我。”
云布双颊酡红,瞪大了眼睛,半晌不见他自刎,疑惑道:“你怎么还没死?”
表演系的同学要笑疯了。
苏菱刚好看见这一幕,她面光站在门口,愣了好半晌,轻轻弯唇笑起来。她还带着厚厚的妆容,但一笑如剪春水,眼里漾出层层光华,男生明里暗里都在看她。
虽然奇怪她今天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但平时里对她恋慕的不少,她一笑,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苏菱上前把人接过来:“云布,回去了。”
云布还认得她:“菱菱。”
苏菱温柔地扶着她:“来,慢慢走。”她语调柔和,带着浓浓的安抚之意,本来还闹腾的云布瞬间乖巧了。
苏菱大学读了一年,人缘不太好。
她性子羞怯,由于家境原因,有点自卑,不爱和人交谈。女生嫉妒她的颜,男生怕碰碎了琉璃美人,暗暗把她当女神。
苏菱扶着云布走了两步,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温声道:“谢谢你们照顾云布,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眼里带着暖,包间里所有人愣了愣,苏菱从来不这样主动和他们说话,一时间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都是同学,没事的。”
等她走远了,外班有人轻声说:“你们班苏菱,好像也没有那么目中无人吧?”
苏菱力气不大,好在云布还有点意识,她半拖半抱把云布带着走。
酒店穿行出去才能打车,她喘着气,云布开始喊头疼了。
“回去给你揉揉,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喝醉了不安……”苏菱盯着地上多出来的一道影子,恐怖惊惧感瞬间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很快失去了意识。
她最后感知到的,就是自己被人接住,而失去倚靠的云布倒在地上发出惊呼。
~
她不甘!
苏菱挣扎着睁开眼,药效使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她眼前一阵发昏,有人把她放在了床上。
那人脚步仓惶,很快离开了,她的意识在慢慢消散。
不同的情节,却都指向同样的命运,她把口腔咬出了血。血腥味并没有使她清醒多少,如果此时给她一把刀,她毫不犹豫就会往自己身上扎两刀。
她只知道,不能重蹈覆辙。
苏菱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翻了下来,猛然摔下去,却只有些微的疼痛,这不够她保持清醒。地板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和她五年的噩梦重叠。
房间没有开灯,苏菱手指死死抓住地毯,摸索着往卫生间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