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通知医护组，一边进行程序最后的矫正。
很快登出程序就被放置进去。
“在游戏时间一分钟内会被虚拟世界的安全模块发现。”
植入完成后，立刻就出现了倒计时。
所有人都盯着李子的那只手。
手很瘦，手指细长，手上很多茧子，现在全是血。哪怕隔着屏幕大家也仿佛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大家都暗暗焦急。
快摸过去呀。
在那只颤抖的手真的按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猛的松了口气。
“已经开始下载！”
游青青从家里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直奔顶楼。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坐着的那个人影时，还是猛地心跳快了一拍。
值班人员跑过来低声说：“已经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除了长期卧床导致的肌肉萎缩外，还有一些管饲带来的负作用。技术部那边说，李小姐的意识数据在虚拟世界中有表现出存在缺陷的情况。可能在记忆或者其它方面产生混乱，但我们发现，她对所有的世界都有记忆。但这种情况其实更危险。也许她会怀疑现实的真实性，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未来的一个月，是非常关键的时期。很高的几率会出现神经方面的问题，也会有较高的自杀倾向。”
游青青点点头。在外面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之后，推开病房的门。
床上的李姿意虽然听到了声音，但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落地窗外面的世界。
今天天气不好，整个城市被笼罩在蒙蒙的细雨里面。
“我是v的时候，邻居家里的窗户外面，就是这样的景象。”床上的人突然开口。声音非常沙哑，似乎哪怕只说几个字，也是非常大的负担。
“您睡了很久。现在才刚醒，应该少说话。”游青青走过去。为了便于加入线上，李姿意头发被剃光了，后脑上有一个改造过的植入设备。这让双瘦又苍白的人，有一种未来感，就仿佛她并不是这个时代中的人。
“现在一切是真实的吗？”李姿意问她。
“当然。”
“我听医生说，孔君恰在隔壁。”李姿意说：“我要去看一看他。”
游青青有些为难，李姿意身上全是医疗仪器连线。但她不相信自己能说服李姿意，点点头说：“好。”
转身叫护士把门栓取下来，这样平常只开一半的门，就可以完全打开，让轮椅通过了。
随后和护士一起，把李姿意移到轮椅上去。
抱李姿意的时候，她实在吓了一跳，李姿意太轻了。
想想也是，算起来李姿意已经昏迷了五年了。前四年一直在孔君恰的私立医院，第五年的时候，这边项目组成立，才开始进入虚拟世界。一个长期处在昏迷中的人，哪怕平常再努力保养，身体难免消瘦。
孔君恰那边，并没有李姿意房间里的医疗器械多。但即便这样，加上维生设备，数量也不算少。
李姿意被推到病床边，她盯着看上去只是沉睡的孔君恰好久。
游青青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感慨颇多。
“学姐。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你们的cp粉。因为你病了，孔先生做出了很多的努力，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健康……”
李姿意只是默默听着，过了一会儿对游青青说：“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儿。”
游青青连忙点头：“好。您有什么事，按床头铃就行了。”说完就叫护士跟自己出去。
并十分体贴地掩上房间门。
回到护士站的时候，医生也在，好奇地问她：“那孔先生什么时候登出？”他们这边也是要做准备的：“今天来得很突然，我们这边预先一点也没有得到消息。差点出大事故了。”
游青青说：“孔先生这边到好说。可能明天后天吧。要看技术部的评估。”
“我发现，让李小姐出来，其实没技术部说的那么难呀。”医生嘀咕：“要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早就试着强行登出，哪有这么多事。那李小姐也太受罪了。”
“技术部也是根据之前专家组的意见做出推算。还是为李小姐的安全考虑。”游青青说。
医生问：“哪个专家组？哪方面的？”
“实用科学什么的，我又不懂。反正是孔先生请的。对方给出了一份报告，也是根据这份报告，我们项目才一直在进行虚拟世界这方面的钻研。”游青青叹气：“也许只是李小姐运气好，没有出现专家们提到的那些极端恶劣的情况呢。”
两人正说着，突然医生侧了侧耳朵：“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游青青不解：“什么呀？”扭头侧耳，但什么也没听见，刚说完：“没什么呀。”
突然就听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意识到是孔君恰的房间后，她立刻冲过去。猛一推开门，整个人都呆住，穿着病号服的李姿意，爬在孔不君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因为她太虚弱了，从轮椅上下来，又要爬上去，已经是十分大的负担，整个人激烈喘息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一口气接不上来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用尽全力。脖子上的筋暴起来，骷髅一样的双手将仪器的线缠绕在昏睡的孔君恰身上。她眼睛死死地盯着身下的人，口中发出用力全力后的低吼。像是发怒的动物。
游青青回过神，马上冲上去把她弄下来：“李小姐，李小姐你清醒点！！！”
李姿意拼命地挣扎，但因为体力上实在太过悬殊，没几下就被游青青和冲过来的护士按回了轮椅上，并立刻将她带出了房间。
原以为李姿意还会再继续疯一会儿，没想到她失败之后坐在轮椅上，就没有再做任何其它的动作。就这样任人把自己带走。只是不看她们，也不回答她们的任何说话。
把她安顿回病床上之后，满头汗的医生说：“她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为了她自己的安全，我看还是考虑加一些束缚装置。”
游青青亲眼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亲眼看到她瞬间就变得平静，立刻点头答应。
但上束缚装置的时候，却受到了李姿意疯狂地抵抗，她虽然没有力气，却一直拼命尖叫，就像要被杀的某种兽那样，发出可怕的喊声。直到被推进安定，才因为药物的作用安静地沉睡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身的汗。
游青青和技术部联系，问孔君恰什么时候能醒。现在这情况，真的太棘手了。总不能一直这样给李姿意打镇定吧。
技术部那边讨论一下，决定孔君恰也进行硬性登出。时间定在三天后。现在孔君恰并没有遇到紧急状况，所以不像李姿意这边，这样仓促。多做一些各方面的准备，也要防止万一他失去行为能力后，公司出现什么动荡，游青青这边也有很多的文件需要完成。
都安排好后，游青青没有回去，她带着工作电脑拿了条毯子，去了李姿意的病房，窝在窗边的沙发上。打算就在这里呆着。
她真的不想，再出任何问题。好不容易李姿意已经醒了，如果这时候还出了事，她都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护士说要替她，她都没有同意。
处理完一部分工作后，游青青起身，确认李姿意的情况正常，就闭上眼睛小睡。
等她迷迷糊糊醒的时候，护士为了让李姿意好休息，把遮光帘窗都拉上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仪器的灯亮着，游青青的眼睛适应了一下，才渐渐能看清。
而看到的第一件，就是李姿意。
李姿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她。
即便是现在看上去有些诡异，但游青青也不得不赞叹，李姿意的美。她从不流俗，不论呆在任何群体中，都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她。这前游青青甚至见过她去过外看秀的时候，在后台与那些模特们站在一起的合影。哪怕是一群天资异于常人的模特们在身边，她也并不显得逊色。
只是李姿意醒后的表现，确实让人心有余悸。
游青青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李小姐醒了。要喝水吗？”
镇定过后，人会口渴。
她并没有指望能得到回应。但李姿意点点头：“我想喝水。还想吃点东西。胃里不太舒服。”看上去十分正常。与普通病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游青青立刻应声。但她没有离开，而是走过去按了床头的铃叫护士进来。让护士去拿一些吃的。
因为李姿意才刚醒，饮食上有很多的禁忌，护士拿来的无非都是一些好消化、清淡的食物。
游青青光看了一眼，都觉得一定很难吃，但李姿意吃得很慢似乎心情还很好。甚至对她笑了笑。
中间还和她说了几句话，问她：“你也是a大的？”
“是。我大一的时候，学姐大四。当年毕业典礼上，是孔先生代表校友讲话。”
“哦。我还记得那时候。”对于孔君恰的名字出现，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刚才攻击孔君恰的不是她一样：“算一算，过去了三年了吧。”
“八年了。”游青青说：“学姐你睡了五年。”
李姿意似乎有点疑惑。但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感觉自己已经活几百年。”
游青青笑说：“那只是幻觉。”
李姿意说：“不是幻觉。”
游青青不再与她争论，而是试探着问她：“技术部那边说，从虚拟世界中醒来后，可能会在记忆上有些混乱，学姐对自己的事，还记得吗？比如，自己是哪里人？在哪里读书？朋友、亲戚，之类的。您都还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