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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不断上升。
密闭空间里,酒精的味道在暗自发酵。
电梯里只有阮苏茉和段西珩,她拎住段西珩衣袖,鼻尖凑上去嗅了嗅,然后很嫌弃地甩开。
“这么浓的香水味,臭死了。”
段西珩平静看她:“我没喷香水。”
“是女士香水!你旁边那个女人的!”阮苏茉憋着气,“真没想到你是个假正经。”
受到这种莫名指控,段西珩的反应还是很平淡,问阮苏茉:“怎么假正经?”
“大半夜去酒吧夜店,跟一大群事业线丰满的女人一块玩,这是正经人会做的事吗?还喝别人送的酒,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啊!”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阮苏茉说完就顾自走了出来,段西珩被甩在后头。
但她到了酒店房间门口,因为没有房卡而被迫停下等他。
段西珩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刷房卡之前,他说:“我没喝别人的酒,如果记得没错,我应该只喝了一口冰水。”
“……”
滴滴两声,门开了。
段西珩没有第一时间把门打开,手握着门把没动,略有深意地看着阮苏茉。
“澄清一点,我去酒吧,不是去玩。”
阮苏茉抬头,对上他视线,问:“那是去干什么?”
“找人。”
“找谁?”
“找一个说照顾生病朋友的人。”
“……”
阮苏茉这时才猛然想起几小时前,就是在这个房间,她撒了个谎——
她往后退一步,转头就想走,结果后背衣领被毫不留情地揪住,然后她就被拎进了套间里。
房卡插/进卡槽,灯光骤亮。
门关上,段西珩松开了阮苏茉。
阮苏茉心虚,环顾四周,连忙跑到最里面的小沙发那儿。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此时阮苏茉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比如她为什么会因为别人送段西珩一杯酒而忍耐不住,为什么会玩那个糟糕透顶的游戏,为什么离开酒吧后还跟着段西珩回了这——
她现在难道不是应该跟林珊妮一起回小别墅,舒舒服服泡个澡再抱着小茉莉甜甜蜜蜜睡个觉?
当感觉段西珩的脚步靠近,阮苏茉余光瞥到自己的系带高跟鞋,赶紧低头去扯脚踝处的系扣,装作自己很忙。
紧张就容易出错,她扯了几次竟然都没扯开。
而这时候,前方多了一道人影。
段西珩在阮苏茉身前蹲下,低着头,耐心又细致地抬起她的脚,替她解开鞋子上的系扣。
恍惚间,阮苏茉好像回到六年前。
那时候的她,总是一点小事就叫段西珩,包括鞋带散了这样的小事。
每每这种时候,身着校服高挺如松柏的少年,总会一言不发,弯身蹲下,替她系上鞋带。
段西珩将阮苏茉脚上的鞋脱下,整齐摆到沙发旁,抬头。
阮苏茉不敢跟他对视,撇开视线,手指绞着上衣的系带。
“阮苏茉,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样子,特别明显。”
“……”
阮苏茉绕着系带的手指僵住,耳朵又开始发烫。
想反驳,可是她也确实是心虚,便乖乖保持沉默。
段西珩轻轻放下她的脚,并没起身,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跟她说话。
“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直说,不用撒谎骗我。”
阮苏茉最讨厌听到段西珩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可她现在理亏,不敢发小脾气,只低着声说:“对不起。”
她承认错误,不为自己辩驳什么。
但是她又很快解释:“我不是不愿意,就是跟珊妮先约好了,我也想去玩。你来之前又没有提前告诉我——”
她好像找到了什么可以发挥的地方,于是理不直气也壮:“要怪你自己,谁让你不提前告诉我的,我要是提前知道,就不会跟珊妮约,我不想放朋友鸽子,放鸽子是很不好的行为。”
“……”
段西珩眼睁睁地看着阮苏茉从心虚道歉变成倒打一耙,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阮苏茉说完,悄悄观察段西珩的反应,生怕他追根究底地问她到底为什么骗他。
总不能实话实话,说自己怕下不了床不能出去玩吧?
这好像是在变相地夸他。
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眼看段西珩要开口说话,阮苏茉先发制人,装作很头晕的样子,往沙发上一倒。
“我好像醉了,好晕,好困。”
顺便哼唧了两声。
段西珩欲言又止,眼神无奈,配合她演戏:“喝了很多?”
“几杯鸡尾酒,可能是后劲上来了吧……那个帅气的调酒师还送了我一杯,想跟我交朋友,但是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阮苏茉往沙发里面挪了挪,找着舒服的姿势躺,嘴里还继续说着:“我说我结婚了,他还不信呢。”
“他夸我可爱,没想到我二十几岁了还能被夸可爱。”
这时候,门铃响起。
听着很急促。
段西珩站起来,去开门之前淡淡留下一句:“别装了。”
门外的裴越十分着急,门一开,他就抓着段西珩说:“你怎么能做对不起嫂子的事呢!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可是结了婚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带女孩子开/房!”
段西珩缓缓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