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李林甫努力地想了想,确定自己压根儿没听过这么一号人后,一双湛然的目光看着李昂笑道,“令先师名讳,本相未曾听过,不知令先师乃何方人氏?”
你要是听过那倒是见鬼了,李昂答道:“下官的先师自称是山东人氏,不过自我懂事起,他就带着我四海为家,后来隐居于剑南四姑娘山。”
“令先师不曾提及是在何处抱养李舍人吗?李舍人懂事之后不曾打听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之事?”
“打听过,先师就一句,在路边捡到我的,其他的也就无从查起了。”
“未必吧?我听说令先师抱养李舍人时,李舍人身上就带有一个玉扳板和一把金刀,有这么重要的线索在,要查找亲生父母也不见得很难吧?对了,本相一时好奇,李舍人可否借你的玉扳指和金刀一观,说不定本相看了之后还能给李舍人提供一些线索呢。”
李昂坦然地拿出玉扳指递给李林甫,说道:“李相公要看,自无不可,不可金刀携带不便,而且身带利器前来拜访李相公,多有不敬。因此下官并未把金刀带在身边。”
李林甫接过那个白玉扳指仔细看了起来,眼神中有些难明的意味,对于金刀,他倒没有再追问。
但李昂的身份关系到他是不是要推力将李昂推做皇嫡孙的计划,因此他看得很仔细。
对于皇嫡孙的事,李昂的态度是顺其自然。活着就意味着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成了皇嫡孙,不过是面对的斗争对象不同而已。
不过在心里,李昂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皇嫡孙,俺只是个时光的流浪者,穿过了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
李林甫看过玉扳指之后,免不了又对李昂盘问了一番,李昂应对起来轻松自如,他那套说词留有很大的余地,可以随时加以修正,以便对自己更为有利。
离开相府时,已是二更时分,白天繁华的街道,此刻静悄悄的,只有巡罗的武侯往来于街上,遇到偶尔经过的高官显贵的车马,往往只是询问一声,谁也不敢真的来查车。
公孙谨在相府上很少说话,到了车上,才开口道:“贤侄,董延光之事,你太过鲁莽了,要在官场上站住脚,以后凡事还得三思而后行才是。”
李昂能觉得到他的语气中关爱多于训斥,他真诚地说道:“伯父教诲的是,多亏有伯父一直照应着,小侄心里感激不尽。说实话,董延光之事,一来我是迫不得已,二来也是顺势为之,留着董延光,我不但要时刻提防着刀箭加身,还要担心他与右相内外勾结算计,与其如此,不如杀了干脆。”
事情到了这一步,公孙谨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他一心要推动李昂做皇嫡孙的事情,如果李昂真的成了皇嫡孙,以李昂的文武之才,如果再加上李林甫和杨家的支持,那么,将来把李昂推上储君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李昂真的成了大唐储君,那么公孙家的未来……这事情只要想想,就能让人兴奋得睡不着觉啊!
“右相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发动对王忠嗣的弹劾,这件事他虽然不要求你首先上表弹劾了,但关键的时候,圣上很可能会询问于你,在圣上面前怎么答对,你心里要先有个预案才行。”
“多谢伯父提示,小侄晓得了。”
公孙谨要送李昂回家,李昂婉拒了,出了右相府不远,他就独自下了车,公孙谨以为他是留恋平康坊的繁华,便也没多说什么。
大唐不禁止官员上青楼,这种事被视为风流雅事,毫不奇怪。
和坊外的冷清不同,坊内基本上是不宵禁的,二晚时分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边的酒肆青楼灯火通明,笙歌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