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董延光当然知道,只是他还是眉头紧锁,沉吟着说道:“我听说,右相府前,每日去往拜见的官员的车马,排出好几里远。若无关系,根本进不了右相府大门,本使与右相向无往来,便是有心,恐怕也难以得其门而入啊!”
赵上益听完,胸有成竹地说道:“以前,或许确实如此,但今时不同往日,董副使只要详加谋划,要入右相之门却是不难。”
“哦?你有何计策,快快道来!”董延光有些急切,如今李林甫权势熏天,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谁不想巴结李林甫?只是没点关系,右相府的大门岂是轻易能进的?赵上益的话自然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董副使,右相当初因依附武惠妃,与太子势不两立,一直处心积虑欲废掉太子储君之位。年初,刑部尚书韦坚和皇甫惟明获罪,太子危而不倒,右相不甘心,如今正派吉温等人巡查地方,大肆搜集太子罪状;右相要铲除太子羽翼,进而剑指太子,但纵观地方上的官员,如今都已不够分量。自韦坚与皇甫惟明获罪之后,太子最大的依仗是王忠嗣,偏偏现在王忠嗣圣宠正隆,身兼四镇节度之职,右相一时之间对王忠嗣也是有心无力。这次时候,如果董副使能送右相一个机会,何愁右相不将董副使引为心腹?”
董延光听到这,目光大盛,心中暗叹,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这个赵上益啊,经他这么一分析,董延光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王忠嗣和太子关系亲密,如果能扳倒王忠嗣,很容易就能牵连到太子。右相李林甫对这样的机会肯定是梦寐以求的。而如果能帮李林甫这个忙的话,自己何愁不能取而代之,升任陇右节度使一职?
他既兴奋,又发愁地说道:“只是王忠嗣从小被天子接入宫中抚养,等同于义子,深得圣宠,而且王忠嗣为人向来谨慎,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赵上益答道:“现在,董副使需要右相,右相何尝不需要董副使呢?只要有右相在朝中为应,要扳倒王忠嗣也并非难事。”
“你有何计策,快说!”
“这第一步嘛,可从李昂此人身上着手,董副使可派人进奏右相,说李昂与王忠嗣捏造事实,虚报战功……”
“这恐怕不行。”不等赵上益说完,董延之便失望地说道,“我已获得准确消息,李昂确实焚毁了伏俟城,并掳回了吐蕃大论莽布支。”
赵上益淡然笑道:“董副使看来不太清楚右相的手段。董副使可知,现在多少地方官员被杖杀于吉温等人手上?但有鸣冤者,奏章到不了御前,已经被杖杀于右相棒下。
如今右相正找不到王忠嗣把柄,只要右相想,为李昂奏功的奏疏恐怕根本到不了御前;如果董副使上奏李昂与王忠嗣虚报战功,岂不正投了右相所好?
另外,当年天子雄才伟略,重军功,矢志开疆拓土,如今威胁大唐北疆的突厥已灭,只有吐蕃仍为大唐心腹大患,天子必欲灭之而后快。
纵观陇右,石堡城乃是大唐与吐蕃之间最重要的险隘,董副使可立即上疏,向天子奏请出兵夺回石堡。只要董副使说明石堡的重要性,并告知天子,现在吐蕃内部君臣不和,达扎路恭又刚刚铩羽而归,士气低迷,正是夺回石堡的最佳时机,再有右相在朝中替董副使您说话,天子必然心动。
而王忠嗣刚到陇右,尚未理清陇右军务,多半不愿立即攻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石堡城,到时天子圣旨一下,王忠嗣若是违抗,则必定让天子不快。
王忠嗣若是勉强出兵,仓促之间很可能因准备不足,拿不下石堡,这不仅让他在陇右的威信大跌,同时还会让天子心生不满。到时董副使便可揭发王忠嗣作战不力,有右相在朝中为应,何愁扳不倒王忠嗣?”
董延光听得心中大乐,赵上益这个计策,可谓是天衣无缝,把王忠嗣架到火上烤,又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赵上益有些话没有说,但董延光却已了然于心。王忠嗣初来乍到,对陇右的敌我态势的具体情况,以及对陇右兵将都不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