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之站在下首,看着御案上的火漆军报,终于开始心惊。
七月三日,西北羌人政权更替,原守成之君被自己暴戾好战的弟弟谋反取代,随即大军便更换统帅,在宫宴之日分三路来攻,金城、洮阳、沓中相继失守。北方粮草不济,军队节节败退,大都督宋让已归洛阳,群龙无首。
加之有功之将因御前失仪而被下狱,西北西南军心不稳,士族子弟难以抵御骁勇的羌人,或弃城而逃,或全军覆没,甚至有人为了自保,强逼百姓装作将士抵御敌军,借机遁逃。
敌军此役有备而来,来势汹汹,举国上下皆沉浸在大战告捷的喜悦之中,谁知瞬间连连失守,军心越发不稳,几位战功显赫的将领意欲率军奇袭,皆身中万箭而亡。
而如今,上邦太守陈鸣死守城门,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而街亭之前便布有大将军薛淮安军队的一半,如今正顽强死守。
一夕之间,山河飘摇,民不聊生。
此战之惨烈,朝野上下人人震惊,而洛阳城中一片繁华,若非亲眼看见这字字刺目的军报,也许无人敢相信,一国之中,竟有极致的繁华和极致的地狱。
皇帝狠狠闭眼,复又睁开,冷冷道:“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司马容峥与谢太尉对视一眼,随即容峥沉声道:“老臣以为,陛下宜速速派兵支援,让大将军先救街亭,与兵法会和,再往上邦。”
“派兵、派兵。”皇帝原地踱步几回,蓦地回身怒道:“举国上下兵力无数,为何多年来难以大捷?朕派大将军支援,那南方胡人又当如何?如今善战之将,皆被你们以礼法相拘,关在了牢中!”
“陛下息怒。”谢定之皱眉道:“事急从权,如今军心不稳,臣以为宜将他们先放出来,加以安抚,再派去疆场,在此之前,宜让大都督火速先去支援,至于南方胡人,宜再派将领。”他微微一顿,又道:“臣请命亲自前往。”
皇帝微微一顿,随即眯眼看了过去,“太尉当真想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