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上次败于李致远之后对那个年青人,和孙先生提及其时的“咬牙切齿”不同,他的心下没有一丝恨意,或者说根本就谈不上恨,战场之事何恨之有,更何况他也有他的道理,相形之下理亏的还是自己。
而再见其收复胶澳,为保国利不惜一切的举动,黄兴的心里倒是生出几分相形失色之感,可现在,自己这些人朝连云港一去,却等于把他逼到了一个“生死两难”之地。
“这次去连云,他若是不见我等,无疑自食“团结一致”之言,若是见我等啊!大总统那边……”
何海鸣笑摇着头,面上的得意之色却于此时消失于无形,最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克强先生,有时候,人总得去做他们并不愿意做的事情!”
现实就是如此!
心下感叹之余,何海鸣把视线朝着车窗外投去,望着那一块块套种的棉田,整个人便陷入沉思之中。
“爹,算算时间,那群国民党人也快到连云了!”
在居仁堂内,刚从府外回来的袁克定有些担心的说道,和袁世凯不同,在他看来,即便是那些国民党人有的在“民族大义”的感召下回了国,可他们仍然是乱党,而现在这些乱党又去了连云,这居心不可不谓之叵测了。
瞧着儿子那副紧张样,袁世凯在心下有些失望的长叹之余又向儿子交了底:
“克定,咱们一直都有一个大敌人,那就是国民党,嗯,应该叫革命党。胶澳事起后,孙黄分裂,黄兴等人回了国,现在孙文还留在国外,他们随时都会伺机报复,这次还和日本人勾搭在一起,可以说,有此一事,再加上以黄兴为首的国民党中的军系人物纷纷回国,孙文等人至少在短期内算是不足为惧了!”
袁世凯在说出这番话时,面上带着些得意,胶澳事变带来的效果是难以估量的,至少在打击革命党上,可谓是远超十个师,现在举国上下,谁人不知革命党人勾结日人,意欲为其傀儡,可谓是民国之石敬塘。
“爹,虽是如此,可也不要小看了革命党,他们的力量还是很大的!”
袁克定的话却没换来袁世凯的赞同,袁世凯只是摇头说道。
“革命党的力量是很大,可他们却忘了,现在举国可谓是人心思定,孙文的二次革命,为什么举国皆赞同中央,原因就在于人心思定,商人无意输饷、士绅不予支持,这革命如何能成?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人心,你爹我当年是靠着人心,重回中枢,出任总理大臣,又靠着人身成为了这大总统。这国内各界的态度怎么样,你清楚吗?”
爹的话倒是让袁克定一愣,在他看来,当年爹是靠着“北洋军”怎么今天又扯到人心上了。“大致了解一些,爹说人心思定倒也不假,各界虽说无意反对胶澳之事,但却也希望胶澳事变能尽快平定·自欧战爆发,国内经济大为好转,报纸上●提到,一些工厂刚一开工,利润即超往年同类工厂数倍,两月之利可抵过去一年之利……”
在袁克定谈起此事时,袁世凯含着雪茄想了很久·然后才开口说道。
“若是没有李致远的先见之明,又岂有那些纱厂、织厂、面粉厂的大获其利,这次不知有多少人对他是承情不尽啊!”
父亲的称赞却让袁克定的眉头一跳,接着他又不无轻蔑的说道:
“他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当初想多卖机器,谁曾想却碰到欧战,这承情,也是承老天的情啊!”
“你啊!”
摇着头·叹着自己这儿还没开窍,袁世凯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再缓缓地吐出来。
“要是你能有李致远两分之能·你老子我也不会罢了!承情不尽是好事”
先前的训斥让袁克定神情有些窘迫,又听爹说商人对其承情是好事,反倒有些糊涂了。瞧见儿子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袁世凯便皱眉解释道。
“嗯,现如今,举国人心思定,若是胶澳事变有得妥善解决,既便不由政府引为,面实业之暴利,举国上下必将大倡实业·而举实业又需时局之稳定!”
袁世凯的左手在沙发上轻轻地拍了下,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到那时,人心思稳,就可为我所用,明天,这报纸上会登出我同日本公使的谈话·那日置益想行反间计,你爹我就借他的手,施这个反间计,回头你去找些人,请他们专门写一些关于这方面的文章,也在报上登出来。”
“是!”
虽说还不明白爹要用的是什么法子,但袁克定还是恭顺的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