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手中的一方绫帕,借着桅杆上角灯微弱的灯光,泛白的指尖地一遍遍不停地抚在那绣在帕尾的三道水波纹上,最终将绫帕猛然一攥收入心口处,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水无言地枯坐着。
从长安到附近的州县,再到河北、山东、淮南,这一路寻来,人依旧不见踪迹,什么科考春闱,崔桓玉全都不要了。
他收拾行囊离开长安,带着表妹的画像北上南下,四处寻找,逢人便问,然而将近一年了,人却依旧杳无音讯。
人刚丢时,邻居张大娘说沈漪漪与西市长街上的夏屠夫一起私奔跑了,是她亲眼所见,崔桓玉根本就不相信。
就算张大娘没骗他,那也一定是夏屠夫逼迫表妹跟着他一块走的!倘若那日他不曾失约将她一人留在家中,或许她也不会被人拐走!
从小到大,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最了解她的性子不过,表妹虽单纯,性子却最是倔强坚贞,怎么可能抛下未婚夫与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屠夫私奔?
他不在乎什么贞洁,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宁为瓦全不为玉碎,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心中焦灼不已,却只能麻木地坐在这艘不知去往何处的商船上,崔桓玉痛苦地闭上双眼,将手指深深地陷入自己的发中,懊悔自责。
他过于专注,再加上过于疲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黑色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饰在悄无声息地走近他,猛地伸手往他后背一推!
“扑通”一声,崔桓玉毫无防备,掉落水中,在漆黑平静的水面上泛起阵阵的涟漪。
黑影一直看着人沉了下去,才长舒了口气,正待扬长离去时,一阵阴风袭来,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狠厉地扼住了黑影的咽喉,将他撞到桅杆上。
“谁要你来杀他的?”
同样是一身黑衣窄袖劲装,眼前男人的身形却既快且准,招数训练有素,明显透露出不同与杀人者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