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在老爷子眼中,从顾全大局的角度思考,那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老爷子希望每个孙女都有好归宿,这个“好”自然也值得玩味,要见仁见智。再说家和万事兴,老爷子也希望由萧绮表现出大度的一面,帮衬萧歆一些,既能化解旧仇,又能撮合萧家和程家结成亲家。
这二来么,就有姜禹和程尧东联手合作的原因在了。
萧绮有本事和姜禹维系多年交情,离婚了还能默契配合,那么通过姜禹,给程尧东送几句话,也就是举手之劳了。
话说回来,萧绮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考量。
她不帮萧歆,指不定又要引起一些风波,老爷子面前也会扣分,损了她经营多年“识大体”的人设。她若帮了萧歆,萧歆必然不会念好,还会认为她是心里有愧,在弥补当初的抢夫之仇。
可萧绮转念一想,萧歆如何小人之心,她从没在意过,如果哪一天萧歆真的念她的好了,她反而觉得荒谬。最主要的还是老爷子和萧家其他人的看法。
萧绮故作轻叹,放下茶杯说:“我现在知道的是——姜禹和程尧东的确合作了,里绘的事是他们做的,但里绘挑衅在先,也是姜禹为了教训那不懂事的弟弟,借力打力罢了。程尧东这个人么,他的背景和处境您也知道,他是有野心,有头脑,也有意和萧家建立联系。我听说萧歆是喜欢他的,姜禹那边也给过他一些建议,说了萧歆不少好话。至于程尧东能否领悟,能否和萧歆相处融洽,这还得看他们的缘分。我倒不是不想帮忙,透过姜禹带几句话还是能办到的,就怕帮得多了,人家不领情,还觉得我是在暗中搞破坏呢。”
老爷子笑道:“你管她领不领情,我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事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你做了多少事,家里都看见了,你只管去做,其它的不用理会。”
萧绮应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穿了,萧绮要的也就是这句话,萧歆怎么想,那是萧歆,萧歆的想法不代表萧家的利益分配,更左右不了,老爷子才是主心骨。反而是萧歆越不满,她就越显得委屈,那么为了弥补她的损失,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吃亏是福啊,也是有道理的。
老爷子白了她一眼,又说她人小鬼大,算盘打得贼精,都是跟姜家那个小混蛋学的,萧绮也不反驳,就眨眨眼,任凭黑锅砸在姜禹头上,默认自己的无辜。
……
萧绮在老爷子那里表达完“忍辱负重”的忠心和孝心,一转眼就在外面遇到了萧歆母女。
萧歆见到萧绮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萧歆母亲表现的十分得体优雅,知道萧绮此来何意,还非常慈爱的套了几句近乎。
萧绮应了几声,谁知萧歆却突然来了句:“只要你能管好你的人,我就谢谢了。”
“你的人”,谁?
哦,任熙熙?
也是,程尧东“追求”任熙熙的消息,也不是秘密了,萧歆知道也不意外,可她这没心没肺的表达,不仅把自己在意的东西都露出去了,连她妈刚才刷的那波好感,也瞬间破坏掉了。这点城府,即便真的联姻了,应付程家那大家子也是够呛。
萧歆母亲立刻掐了萧歆一下,维持着笑容将萧绮拉到一旁,说:“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程家的事,你能帮,我们一定会记在心里,当然我们自己也会尽力的。”
萧绮也笑起来,你来我往的虚应了几句,便抬脚走了。
这事很快就传到陈可耳中。
陈可也打了电话过来,抱怨了几句老爷子偏心,当年和姜家的姻缘,一开始就是安排给萧歆的,后来还是姜禹眼明心亮,看上了萧绮,如今程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亲家,又是第一个想到萧歆。
萧绮听完母亲的抱怨,只说:“除非我有意程尧东,否则这门婚事即便安排给我,我也会想办法推掉。程家的其他人就更不要提了。”
陈可叹了口气,又问老爷子可曾许诺什么实际的好处?
萧绮只说“没有”,但子公司产业、房产、基金一类的,怕是不会少。
说到钱,没有人会不心动,越是有钱人就越贪婪,似乎贪婪在有钱人中是一项美德,少了就是不争气,多了还可以更多。
一个漂亮却贫穷的女孩,如果贪婪,且对金钱有无尽的欲望,是很容易就走上歧路的。可要是这个女孩清高自持,道德线本就设定了高门槛,等到青春不再,心态却还没有因为岁月的磨炼而圆滑平顺,怕是又会后悔感叹,既然是注定要流失掉的筹码,当初怎么就不赌一把呢?
萧绮没有这些烦恼,她的贪婪在这个圈子看来,也是必不可少的野心。
可有一件事,她一直小心隐藏着,连陈可都没告诉,连老爷子都没看出来。
那就是总有一天,她会想办法离开之昀,去外面施展野心,还要以投资人的身份,创立完全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她甚至可以大学一毕业就这么办。做这行要有钱,有背景,有资本,而她早就具备了。
可惜,萧家是不太支持萧绮的想法的,有钱人赚钱有千般思路,高端玩家不会拴在一条产业上,金钱家族投资的行业是五花八门的,哪一个都可以剥离,每一个都可以玩到出色,投资任何行业都好,那只是过程,金钱才是目的。
什么理想、梦想?只有金钱作响。
她可以一时兴起去投资某个项目,也可以到服装公司玩票的做个总监,却不可太过投入,她可以让他人看到,她对商场尔虞我诈,项目争夺,以及人心博弈的沉迷,却不能绊在某个具体事情里。
一旦她将全部心思、心血、心力都放在自己一心要营造的某项事业上,那件事就会成为她的软肋和弱点。
她拥有的实在太多了,有人会来攻击,有人会来抢夺,有人会来要挟,有人会借力打力,借由打击她的事业,来打击她这个人,打击三房。
她只能表现得无所谓,不在意——商场如战场,没有人会表现出真实的喜好,一切都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只有长久地站在战场上,才有资格玩下去,而她争的也并非一时输赢,而是十年后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