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莫要再这样称呼了。”
听见金吒久久未再说话,哪吒忍不住再一次强调道。
“......也罢。”
金吒叹息一声,收回了袖中还在掐算的手。
他这弟弟也不缺那根情思,若是想不明白,他也不能强求,唯恐乃是时机未到,又或是两人间差了味红娘子。
只怕非得要人将红线递在这两人手上,这才能叫哪吒想明白。
金吒转头看了眼白锦玉,又是一声叹息,也罢也罢,便是哪吒想明白了,这还有个只把哪吒当哥哥的妹妹,两人也得再经一番波折才能心意相同。
他一个治病救人的佛门护法,还是别操心这些月老的活计了。
可是要他管到了一半却中途放弃,金吒这心中也有些放不下。
“我觉得你是真得吃点药。”
金吒看着哪吒,语重心长道,“有没有病不重要,但这药你却是要吃的。”
“这不仅医治木讷之症,还能缓解食醋过多引起的酸呃。”
“什么吃不吃药的,大哥分明就是在说我小心眼爱吃醋。”
哪吒一听金吒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担心被白锦玉听见,他低声嘟囔道,正好传入金吒的的耳朵里。
金吒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再多说,只是道,“我回灵山了,能听半截经会也是听。”
总比在这里陪哪吒磨嘴皮子强,顺便拜见佛祖,问问他当年到底是选的什么藕给哪吒重塑的肉身,莫不是问题出在那几节藕上?
这才将哪吒的心眼子全都堵得死死的?又或是那藕孔太多,脑子不太好使?
可莲藕的情丝应当不少啊......
唉,不管了,回头到佛祖跟前的莲花池中挖藕去。
他倒要看看这藕节是不是全都蠢死了,若是真的蠢,干脆吃光算了,也好消一消他被这蠢弟弟惹出来的火气。
打定了主意,金吒当即与白锦玉又道了声别,也不再理会哪吒,走出洞府回灵山去了。
只剩下哪吒还在这头若有所思,苦苦冥想金吒的那句防风是什么意思。
陈醋他是理解了,哼,他承认自己就是小心眼爱吃醋,容不得玉娘叫其他哥哥,也容不得其他人叫“玉娘”。
可这防风却叫人难以理解。
“三太子哥哥这是在想什么?”
白锦玉送走金吒后回头一看,只见哪吒还愣在原地,虽然不清楚方才这兄弟俩谈了些什么话,但想来哪吒这沉默应当是和金吒有关。
“也没什么,只是大哥说起一味叫做防风的药,专治木讷之症,我听着有些奇怪,忍不住多想了想。”
哪吒却是不肯说出金吒叫他去吃药的话,那分明就是在嘲讽他,若是被玉娘听见了,真误会他生病那倒还好,若是也听出了金吒的言外之意,那他岂不是要羞死了。
白锦玉对于这些中药知识却是一窍不通的,说来惭愧,她唯独记得的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还是拜前世火热的宫斗剧所赐,更多的却是压根没去了解过。
倒是春荔跟在白锦玉身边,忍不住轻“咦”了一声,惹来白锦玉和哪吒的目光。
“春荔可是知晓这味药材?”
虽然不清楚春荔是什么妖怪,但白锦玉却是知道对方是草木成精的,想来对这同样长在土里的中药,应当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回夫人的话,知道却是知道,可小的也了解不多,只是依稀记得,这味药不是治木讷之症的。”
春荔听见白锦玉发问,连忙回话,随后又赶紧道,“甘露太子乃是专擅医药的,想来应当是对这用药有自己的理解,小的学识浅陋,只怕说得不准。”
与金吒交谈那许久,哪吒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猜想,如今听见春荔说话,他立刻想了起来,当即朝着春荔看了过去。
哪吒有心开口询问,可这一开口就问妖怪的原形是什么,那与登徒子也没什么区别了,虽然他也能用神通看破对方原形,可这毕竟是玉娘洞中的侍女,若是真的用了神通,岂不失礼?
只是这春荔实在得玉娘的心意,平日里聪明伶俐,无论交待什么都能办得妥妥当当,便是这回话,也能叫听见的人心里妥帖。
比如刚才对方说的这话,若是直说甘露太子记错了药性那也是实话,可这春荔还要补充一句,甘露太子对医药有自己的理解,实在叫人挑不出错来。
那所谓“身边人”若真的是春荔,有这么个事事周全的人在玉娘身边,也难保玉娘不会动心,哪怕这春荔的武艺太差,可玉娘是想要勤练武艺支撑洞府的,也用不着伴侣有多厉害,这武艺不行也算不上什么缺点了。
哪吒越想越觉得这两人可能性甚大,再加上春荔若真是雌雄同株的妖怪,那必然是既懂得男儿心思又懂女儿心思,定能哄得玉娘开心的,这般人物,玉娘又怎么会不心动?
春荔刚回完话,就感受到了哪吒的视线,她当即心中一惊,回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虽然点出了甘露太子的错漏,却也立刻找补了回来,按理说,应该不会惹怒三太子啊?
还是说三太子对于手足之情很是看重,竟然一点儿错处也不能叫人说出来,可既然如此,这三太子做什么要问出来?莫非是他自己说得可旁人说不得?
好生霸道的性子。
“我也记得这药不是这个用途,可想着兄长跟随佛祖修行时,唯恐其中另有深意,便忍不住一直参详。”
哪吒一面解释自己的疑惑,一面悄悄用余光关注着春荔,可怎么瞧也没瞧出不同来。
这也是他的真疑惑,他想起金吒将防风与陈醋放在一起说,那防风定然也如同陈醋一般有所隐喻,说不得是他这个兄长在佛门待久了,如今也不肯好好说话了,非得绕着圈子给些云里雾里的暗示,好似偈语一般。
白锦玉也是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同哪吒的猜测一般,她也觉得金吒毕竟是佛门中人,说不得这话就如同佛偈一般,得靠着悟性参详,一时半会儿却是难以想通。
“想不透便不想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对于哪吒来说,此刻要紧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春荔到底是不是雌雄同株的妖怪?
但这话是不好直接问出口的,不过旁敲侧击却是可行。
哪吒轻咳了一声,冲着白锦玉道,“我方才倒是听大哥说了件奇事。”
“什么奇事?”
白锦玉一听见哪吒这样说,顿时也来了兴趣,能叫哪吒好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春荔见哪吒换了话题,也忍不住悄悄舒了一口气,三太子的目光实在太恐怖了,虽然其中也没蕴含什么令人恐惧的情绪,可只是被这样看着也叫她忍不住心虚。
“他去采药的时候,遇见了一株杏树竟然是雌雄同体的,时男时女,几乎叫他以为是两个妖怪。”
这事情并不完全是哪吒编造出来的,那杏妖的确存在,但并非金吒遇见,乃是他某次围剿妖怪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可惜他实在不具备说谎的技能,只说了一句话将事情简单交待后,便匆匆结尾。
“原来是这个。”
白锦玉轻笑一声,没想到哪吒说的竟然是这事。
大多数植物都是雌雄同株的,种一棵树便能结果,只有少部分诸如银杏之类的雌雄异株植物,栽种一棵树是结不了果子的。
金吒遇见的杏妖属于雌雄同株的果树,虽然白锦玉并不清楚植物妖怪的化形是怎么回事,但时男时女应该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她瞧着春荔和春杏却全然是女子模样,难道这还分妖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