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盛老爷子抬手理了理围巾,还是乐呵呵的。
凌晨三点多的凌城只有路灯是亮着的,灯光洒下来,照亮了两个人的发顶和呼吸凝成的雾。
路过一座石桥,老人张望了下,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嘿呀,过两天天冷了,这河里都得结冰了,西西你可别来这样的地方滑冰啊,太不安全。”
“我知道,您放心。”
从小就看着人们在被冻住的河面上呼啸而过,盛罗从来不感兴趣。
“嗯嗯,咱家西西好孩子,说到做到,姥爷放心。”
老人又愉快地笑了。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大市场,趁着老人停车的功夫盛罗拿起泡沫箱子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家卖鱼的。
冷库门口气温比别的地方还低好几度,人们来来回回都忍不住缩着脖子,走路的时候还得小心地上的积水,带着腥气的,沾上了半天都有味儿。
成箱的带鱼被冻成了结实的冰砖,分量都结结实实的。
盛罗看了看,跟穿着棉袍子的老板说:“林老板,带鱼今天什么价呀?”
“哟?这不是西西吗?可真是好久没看见。”老板笑着跟盛罗打招呼,又招呼了她身后走过来的老人,“老爷子来啦?”
老板看了看,说:“今天过节,价格都涨,老爷子在我这来往十多年了,还是老价拿货吧。”
“好嘞。”盛罗也不客气,拿起胶带就开始封箱扛货。
净重五十斤的箱子她抗在肩上就往姥爷停车的地方走,都不带打顿的。
盛老爷子要扶她被她避开了,只能先掏钱包去跟老板算账。
“老爷子有福气啊,大早上的外孙女来陪着上货,我家小子也放假了,不到中午肯定起不来。”
老爷子只笑:
“今天有啥好海鲜啊?我自己买点儿回去给西西吃。”
“秋天了,啥海鲜不好?莱州湾的大螃蟹要不要来点儿?一点才到的货,一个一斤二两起,真不错,我自己留了不少。”
青黑色的背壳一个有女人手掌那么大,在水箱里张牙舞爪。
老爷子看了几秒,心里打了个算盘:“那、来两个?我俩老了是不敢吃这个了。”
林老板亲自上手做了这单小买卖,收了钱之后又打开塑料袋往里面扔了两把皮皮虾。
老爷子连忙挥手说使不得。
老板好爽地一挥手:“过节,咱们这是回馈老顾客!”
盛罗搬完了两箱带鱼,扛起第三箱的时候看见她姥爷乐颠颠地走了过来跟她献宝:
“西西,看看这是啥?”
返程的路上,几箱带鱼被码放在三轮车上,箱子顶上还有个黑色塑料袋。
“西西啊,你回头看一眼,螃蟹还在吧?”
“在的。”跟着车跑的盛罗无奈地看了第十次。
凌晨四点半,广阔无垠的黑暗还没有终结的迹象。
即将出现的太阳隐藏在群山深海之下。
一老一小都在笑着的往家的方向走。
回了家,太阳会升起来,炊烟会升起来。
还有一个叉腰的老太太:
“盛永清同志!你跟我解释解释,你怎么又带西西去菜市场了?!”
看着自己姥爷挨训,盛罗没事儿人似的缩在一边啃那个广式月饼。
觉得比她从前吃过的所有莲蓉蛋黄月饼都好吃。